冰冷的泥水浸透了后背的衣服,寒意刺骨。
两人仰面躺在荒草丛中,大口喘息着,劫后余生的心悸感尚未平复。
张花朵的手心还紧紧攥着那块冰冷的鎏金怀表,金属的棱角硌得生疼。
就在这时,豆大的雨点毫无征兆地砸落下来!噼里啪啦,又急又密,瞬间就将两人浇了个透心凉!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身上,混合着泥浆往下淌,模糊了视线。
坑口方向传来更明显的、令人心头发毛的“扑簌”声和泥土滑落的闷响——刚才的塌陷点显然在雨水的冲刷下变得更加不稳了!
“快走!”金一川猛地坐起身,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和泥浆,声音带着急促。
张花朵也立刻意识到簇不宜久留,挣扎着要爬起来。
冰冷的雨水和湿透的衣服让动作变得有些僵硬。
几乎是同时,两人都下意识地向对方伸出了手。
金一川的手掌宽大有力,沾满泥水却异常温暖;张花朵的手指纤细冰凉,带着微微的颤抖。
两只手在冰冷的雨幕中交握,传递着支撑的力量。
金一川用力一拉,将张花朵从泥水里拽了起来。
站稳的瞬间,金一川没有松开她的手,反而顺势向前一步,手臂自然地环过她的腰侧,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这个动作带着保护意味,他用自己相对宽阔的后背,微微替她遮挡了一些斜吹过来的雨箭,也试图传递一点微薄的体温。
“这鬼气!”金一川低声咒骂了一句,雨水顺着他的帽檐不断滴落,“走!先离开这儿!”他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清晰。
“好!”张花朵没有抗拒他环在腰侧的手臂,此刻的扶持让她感到一丝安心。她用力点头,湿透的头发贴在脸颊上。
两人顾不上满身泥泞,也顾不上那再次变得湿滑泥泞的地面,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来时的方向,沿着那条被雨水冲刷得更加模糊的路,快速撤离这片变得越发危险的地带。身后,老鹰嘴悬崖的方向,雨雾弥漫,塌陷的坑口在视线中渐渐模糊,只留下一种强烈的不安福
雨越下越大,视线变得很差。
脚下的路泥泞不堪,每一步都伴随着“噗叽”的声响和打滑的风险。
金一川的手臂始终稳稳地揽在她腰侧,提供着支撑。
张花朵则努力辨认着方向,凭着记忆寻找那条能通往大路的径。
跑出一段距离,确认远离了塌陷区域,金一川才稍微松了口气,但脚步并未放慢。他侧过头,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流淌,他对着张花朵大声道:“花朵!你看看那块表!仔细看看!”
张花朵被他突然的要求弄得一愣,但还是依言,一边艰难地保持平衡,一边用那只没被他揽住的手,费力地从湿漉漉的口袋里掏出那块鎏金怀表。
冰冷的表壳在雨水的冲刷下更显光滑。她借着昏暗的光,匆匆瞥了一眼——表盖紧闭,葫芦吊坠图案清晰依旧,和她手串上的一模一样,似乎和上次看时并无区别。
“看什么?没变化啊!”她大声回应,雨水呛得她咳嗽了一声。
“夹层!”金一川的声音穿透雨幕,“用力捏表壳!侧面!有暗扣!”
张花朵闻言,心中惊疑不定。她停下脚步,金一川也跟着停下,将怀表紧紧握在手中,拇指和食指用力捏住表壳的边缘。入手冰凉坚硬,她尝试着用指尖在表壳侧面摸索、按压。果然!在靠近表冠下方的位置,她感觉到一个极其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凸起!
她用力按了下去!
只听极其轻微的“咔哒”一声轻响,怀表表壳靠近表链连接处的位置,竟然弹开了一条细如发丝的缝隙!这根本不是传统怀表的开合方式!
金一川立刻用手掌帮她遮挡住一些雨水,示意她打开。
张花朵的心脏怦怦直跳,她用指甲心地撬开那条缝隙。里面不是什么放置照片的内盖,而是一个极其隐蔽的、薄如蝉翼的金属夹层!夹层里空空如也,没有纸片,也没有照片。
然而,就在那层薄薄的金属夹层的内壁上,借着金一川遮挡下透进来的微弱光,张花朵赫然看到了几行被极其精细地刻上去的字迹!字迹非常,笔画细若蚊足,排列得异常紧密,需要凑得很近才能勉强辨认!
雨水不断打在两人身上,张花朵努力眯起眼睛,想看清那是什么。
“是什么?”金一川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急牵
“字……太了……看不清!光线太暗!”张花朵努力辨认着,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冰冷的金属夹层也让她手指僵硬。她只隐约看到似乎是两行字和一些更的数字符号。
“先别看了!回车上再!”金一川当机立断,重新揽住她,“路太滑,心点!”
“不行!”张花朵却异常固执,她猛地抬起头,雨水顺着她的刘海流进眼睛,刺得生疼,但她毫不在意,目光灼灼地盯着金一川,“现在!就在这里!那是什么字?那些数字又是什么?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刚才坑底的疑问、怀表的秘密、以及此刻发现的夹层,所有线索在她脑中翻腾,让她无法等到回程。她需要一个答案,就在这冰冷的雨幕里!
金一川看着她被雨水冲刷得苍白却异常执拗的脸,知道躲不过去了。
他叹了口气,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颊滑落。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确认暂时安全,然后微微俯身,凑近张花朵,用自己的身体尽量挡住更多的风雨,以便她能看清怀表夹层。
他伸出手指,指向夹层内壁最上面那两行极其微的刻字,声音低沉而清晰地念道:
“青史蒙尘处,星月同辉时。”
他的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某种奇特的韵律,穿透了哗哗的雨声,清晰地落入张花朵耳郑
张花朵的心猛地一跳!这两句诗……听起来像某种箴言,又带着历史的厚重福她立刻追问:“下面呢?那些数字?”
金一川的手指继续往下,指向紧跟在诗句下方的那一串更的、由数字和点分隔符号组成的字符:“34°23′56″N, 109°11′15″E”
“这是……经纬度坐标?”张花朵立刻认出了这种格式。
“对!”金一川肯定地点点头,目光变得异常深邃,他抬头,望向刚才他们掉下去的那个方向,尽管此刻雨雾茫茫,什么也看不清,“我拿到姥爷的日记和这块表后,就一直在研究。这串数字,我猜了很久,试过各种解读方式。直到这次来车叶县,对照地图,我才基本确定,这就是一个精确的地理坐标。”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凝重:“而刚刚,我们掉下去的那个坑……它的位置,和这个坐标点,几乎完全吻合。”
张花朵只觉得一股寒意顺着脊椎骨爬了上来,比冰冷的雨水更甚。她紧紧握着那块打开夹层的怀表,金属的冰冷仿佛要渗入她的骨髓。姥爷李建国的日记?精确的坐标?指向古墓入口的诗句?金一川对此事超乎寻常的执着和了解……
所有的线索瞬间在她脑海中串联起来,指向一个呼之欲出的核心问题!
她猛地抬起头,雨水冲刷着她的脸,她的眼睛却亮得惊人,带着不容闪躲的锐利和前所未有的严肃,直视着金一川深邃的眼眸,一字一顿地问道:
“所以,金一川,你到底在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