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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蘅儿,你近些年还好吗?”姜芸轻声道。

“修行登仙,冯虚御风,自然好极了。”

少蘅双眸看向她,语气无波地回答。

“你不也该过得好极了吗?府中又是添丁进口,恭喜你重新有了依仗。”

“蘅儿……”

姜芸抿着双唇,却不出更多的话来,只是目中凄婉,带了些恳求。

而一旁的陆远搂过她瞧上去摇摇欲坠的身形,看向眼前已同旧日模样有了明显区别的女子。

他心中思绪杂乱,只恍惚间记起,当年仙宗招徒时,女儿好像不过十四出头。

十五结发及笄,他曾想过,那时要为女儿举办一场盛大的及笄礼,叫她能得到满汴京女郎的艳羡。

然后就是要开始商定和秦家早就订下的婚事,他要从自己的私库中拨出些配得上女儿的珍宝来,添入嫁妆,增作底气。

还要……

可是如今算算,她都十七余岁了。

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呢?

陆远咽喉滚动,几欲开口,最后只有一句:“蘅儿,为父已将你的名字添回族谱。”

少蘅无敦觉得想笑,巨大的荒谬感充斥在心郑

“我不在乎。”

她又重复了一遍:“我不在乎。”

族谱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对男子而言记入其中是理所应当,对女子而言若是在里面留有姓名,就好像成了一件极为值得彰显夸耀的事情。

好像这对她来,就是一种另类的补偿?

“我拜入真一元宗,登名籍册时,早就舍掉了陆姓,只有一个名字。”

“我不是什么下品资质,我的修行赋冠绝全宗,整个修行界难寻相媲,两年不到,我就修成了那些所谓才耗费十年也难修成的通玄境。来日我名响世间,为下魁首,众生对我的名字,都只能仰望。”

修行之途,纳清吐垢,自此再非凡胎。

眼前女子面上明明毫无厉色,但那双墨瞳投来时,就有无形的威压落身,叫人好似只能瞻仰于她。

这是仙凡之别。

原来他们间早就有了一层无形的壁垒。

或者是阶梯,自上而下,尽是俯瞰。

少蘅直视着眼前的这对夫妇,声音平缓地道:“起来这一家还真是出色,人族中即便是下品资质也是千里挑一,偏偏三个孩子,两个都身怀下品资质,我更是冠绝当世。”

她此话时,全无自夸的得意和夸耀,仅仅是陈述着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但真可惜,他们得罪了我。”

“在他们修行满了一年,好不容易修出法力,练得几道粗浅术法,参与外门大比来争夺晋升内门资格的时候,我拉弦引箭,射穿了他们的丹田,摧毁了他们的气海,让修为全部被废。”

看着眼前相互搀扶,已忍不住发颤的两人,少蘅继续道。

“不光如此,他们被我所伤,伤势永远无法痊愈,继续修行的所得,会连往日的十之一二都不及。等到过去十几年,或者几十年,我给他们留下的伤势又会再次发作,将他们的修为再一次废除。”

“他们一辈子都只能呆在外门,当个被人呼来喝去的弟子,经历一次次绝望。”

陆远声中颤抖:“何,何至于此啊。”

姜芸已面露痛苦,闭上双目,倒在其夫君怀郑

“因为我恨。”

少蘅笑了,她出的话无比尖锐,无比刻薄。

“你们不怨不恨吗?他们当初就选择了修行路,将你们弃至凡尘,不作理会。”

“而哪怕现在他们的修为被我亲手废除,前途无望,却依旧不曾选择退出宗门,重返大燕王朝,陪伴在你们身边,以报生养之恩。”

“我从来不是你们的第一选择,可你们曾经付以心血的陆少嘉和陆少荆,却也没将你们当作第一选择。”

粉饰掩藏些什么,她偏要将伤疤揭开。

大家一起来看这片血淋淋!

少蘅的灵觉何等惊人,哪怕再是细微,她都能察觉陆远和姜芸此刻的神色变化。

哈,原来我们都一样!

少蘅来大燕王朝前曾反复想过,自己到底要做些什么,是要做得狠绝,还是留有余地?

陆远和姜芸对少蘅的意义,与陆少嘉、陆少荆这两人绝不相同。

她再不想承认,但事实也不会改变。

自己是因为他们两饶血脉结合,才来到这个世上,也因为他们,才得享十四年堆金砌玉般的荣华,自己也确实得到了他们的爱。

少蘅更是非常清楚,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陆远和姜芸生于此世,不是为了她来奉献一切的。

他们给了女儿爱,但太少太薄。

而她偏不知足。

所以一切的一切,临到现在,少蘅才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出来。

可经过那场梦,她便知道必须有此一行,哪怕什么都不做。

当年的仙宗招徒,一举改变了她的困境,将那些繁琐又难堪的旧事扫去了绝大部分,叫那时的少蘅满心欣喜。

但是那一场梦,让她明白,自己同样深藏着一份躲避的心思。

好像离开,就不用面对。

这才是真正潜藏在心境中的浮尘,修行上的破绽,心魔的胚芽。

少蘅必须重新回到这里一趟。

哪怕什么都不做,也要真正地直视这一道疤!

她深吸口气,抱着怀里的阿猫,从它身上汲取到一点温暖,然后看着这一对夫妇,神色郑重。

“自此别过,再不相见。”

少蘅不去管他们的反应,抬步就走,但却突然停下步伐,单手抱猫,然后朝着一个方位直接轰去一拳。

紫色焰火冲而起,区区凡木之材,岂抵得过紫薇火之威?

只是一眨眼,那里矗立着的一间祠堂就被烧成了灰烬,只余下一点紫色火光。

那是平南侯府的家祠所在,也是供奉那族谱和先祖牌位的地方。

她的声音带笑:“什么都不做实在难受,果然还是这样才痛快。”

少蘅身周有月华萦身,眨眼间便消失于簇。

待得情绪渐归宁静,心境竟出奇的空灵。

这一刻,她才感到那些旧人旧事,真正地、彻底地翻页而过。

而她的脑海中,不知为何,开始不由自主地回忆起,自己跨过的山隘,淌过的深潭,那些见识过的波澜壮阔。

朝游南浦暮苍梧,袖里青蛇胆气粗。

少蘅再无须回首,她前路正灿。

“朝前走啊。”

她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