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星域的金属荒原上，帝俊之耗幽蓝光芒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三具十日傀儡悬浮在核芯上方，烈焰组成的羽翼每扇动一次，就有大片灵脉结晶化作齑粉。陆昭然的清霜剑斜插在地，剑刃上的「劳逸结合」符文已黯淡到几乎看不见，他咳出的血珠落在剑鞘上，瞬间被蒸腾成白雾。
“陆师兄！核芯的防护层只剩 17%！” 苏璃的灵械阵盘疯狂转动，三百六十个齿轮有半数已卡死，“十日傀儡在吸收核芯能量，再这样下去 ——”
话未完，最左侧的傀儡突然俯冲，烈焰凝成的箭矢擦过陆昭然肩头，将他身后的机械族防御塔熔成铁水。断岳的光学镜头捕捉到骇饶画面：陆昭然被灼烧的伤口处，灵脉正以每秒 3% 的速度枯萎，原本流转着青光的经脉，此刻像干涸的河床般布满裂纹。
“沈姑娘，带核芯走。” 陆昭然突然握住清霜剑剑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射日神弓的反噬我扛得住。”
沈清欢的混沌羽翼展开成屏障，金色光羽扫过陆昭然的伤口：“你疯了？后羿灭日箭需要燃烧自身灵脉为代价，你的清霜剑早就因熵能侵蚀出现裂纹！” 她掌心的道纹路亮起，试图将混沌之力注入他体内，却被一股决绝的力量弹开。
“平衡非毁灭。” 陆昭然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清霜剑突然爆发出刺目寒光。他反手抽出背后的射日神弓 —— 那把由十日族灵骨与机械族齿轮铸成的古弓，此刻正震颤着发出龙吟。弓弦上凝结的不是普通箭矢，而是他全身灵脉压缩成的青光，箭簇处隐约可见「舍生取义」的古老符文。
“住手！” 沈清欢的光羽如暴雨般射向神弓，却被陆昭然用剑鞘挡开。他的袖口滑落，露出腕间的疤痕 —— 那是幼时为保护她被影阁咒文灼赡旧伤，此刻正泛着与神弓同源的红光。
“还记得母亲的话吗？” 陆昭然的清霜剑抵住自己心口，“守卷饶使命不是独活，是让更多人活下去。” 他拉动弓弦的刹那，整个人突然矮了半寸，原本挺拔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鬓角瞬间染满霜白。
苏璃的灵械阵盘突然尖叫，全息屏上跳出陆昭然的生命体征：灵脉活性 19%，骨骼密度临界值，经脉断裂率 73%......“他在强行剥离自身灵脉！”
沈清欢的混沌羽翼剧烈扇动，金色光羽与黑色光羽交织成茧，试图困住陆昭然。但当第一缕青光从神弓射出时，她突然看见无数破碎的画面：幼时的陆昭然将最后一块灵力饼干塞给她，诛仙台上他用剑鞘挡住雷劫，星舰里他偷偷在她的咖啡里加方糖......
“后羿灭日，唯余清辉 ——” 陆昭然的弓弦拉成满月，声音因灵脉撕裂而嘶哑。三具十日傀儡突然感受到致命威胁，同时喷出烈焰组成的防护罩，却在青光触及的瞬间如玻璃般碎裂。最左侧的傀儡头颅被箭矢贯穿，化作漫火星；中间的傀儡羽翼断裂，坠向地面时爆出岩浆；最后一具傀儡试图自爆，却被青光冻结在半空，最终凝成一座燃烧的冰雕。
核芯周围的熵能雾气如潮水般退去，但陆昭然的身体也在此时彻底垮塌。他手中的射日神弓化作光点消散，清霜剑哐当落地，整个人像被抽走了所有筋骨般瘫软在地。原本流转着灵脉光泽的皮肤，此刻蜡黄如枯叶，裸露的手臂上，青筋暴起如干涸的河床。
“陆师兄！” 沈清欢扑过去抱住他，却发现他的身体轻得吓人。混沌羽翼的光羽落在他胸口，竟穿透了半透明的皮肤，照出里面枯萎的内脏。
“别费力气了。” 陆昭然的嘴唇翕动着，气息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巫祝文献里的禁术...... 是以命换命，对吧？” 他突然抓住沈清欢的手腕，枯瘦的手指几乎要嵌进她的皮肉，“答应我，别用。”
苏璃抱着灵械阵盘跪在旁边，泪水滴在齿轮上：“我这就找机械族的修复舱！他们的灵脉再生技术 ——”
“没用的。” 陆昭然轻轻摇头，视线开始涣散，“射日箭的反噬...... 是让灵脉彻底绝育。” 他看向沈清欢，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清明，“还记得源堡法理链吗？平衡不是毁灭一方...... 是让双方都活下去。”
沈清欢的指尖颤抖着抚过他的脸颊，混沌之力不受控制地涌入他体内，却只换来他一声痛苦的闷哼。她突然想起在巫祝文献中看到的记载：「混沌血脉者可献祭自身寿元，逆转生死，然施术者将折损千年修为，且受术者灵脉不可逆。」
“我不在乎！”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掌心的道纹路亮得刺眼，“大不了我陪你一起变成枯槁！”
陆昭然却突然笑了，笑声牵动了胸口的伤口，咳出的血沫溅在沈清欢的混沌羽翼上：“傻丫头...... 你是守卷人啊。” 他抬手想触碰她的脸颊，手臂却在中途垂落，“记得...... 把我葬在...... 诛仙台的桃花树下......”
话音未落，他的头歪向一侧，彻底失去了声息。
“不 ——！” 沈清欢的混沌羽翼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金色与黑色的光羽交织成巨大的茧，将两人包裹其郑苏璃想上前阻止，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只能眼睁睁看着光茧中透出的光芒越来越盛，甚至穿透了昆仑星域的大气层。
光茧内部，沈清欢的额头抵着陆昭然的眉心，混沌之力如潮水般涌入他体内。她看见他的灵脉正在重组，却像在盐碱地上种庄稼般艰难。每修复一寸，她的羽毛就脱落一根，原本丰满的羽翼，此刻已稀疏得能看见里面的骨骼。
“沈姑娘！快停下！” 红绡的赤焰鞭突然从光茧外探入，带着巫族圣火的温度，“你的羽毛在化作飞灰！再这样下去，你会变成道残躯的！”
沈清欢没有回头，她的声音因灵力透支而沙哑：“他为我挡过雷劫，替我受过熵能侵蚀，现在该我了。” 她的混沌羽翼突然剧烈震颤，最后一根光羽脱落时，陆昭然的指尖微微动了动。
就在此时，陆昭然的清霜剑突然自动出鞘，剑刃悬在光茧中央，发出清越的鸣响。剑身上的「劳逸结合」符文开始流转，将沈清欢的混沌之力与陆昭然的残灵脉交织成太极图。
“平衡...... 非毁灭......” 陆昭然的声音从喉咙深处挤出，枯瘦的手指突然抓住沈清欢的手腕，“这样...... 我们都会...... 变成...... 执念的傀儡......”
他的指尖泛起青光，竟在主动剥离沈清欢注入的混沌之力。光茧中的金光迅速黯淡，露出里面的景象：陆昭然的身体依旧枯槁，但胸口处重新亮起一点微弱的绿光；沈清欢的羽翼虽残破，却不再化作飞灰。
“你看。” 陆昭然的嘴角扬起一丝虚弱的笑，“留着命...... 才能...... 继续找平衡啊......”
当光茧彻底消散时，昆仑星域的恒星恰好升起。沈清欢抱着昏迷的陆昭然跪在核芯旁，他的胸口微微起伏，虽然依旧虚弱，却已脱离生命危险。苏璃的灵械阵盘显示，他的灵脉活性稳定在 8%，刚好跨过生死线。
红绡用赤焰鞭在周围圈出防护阵，火焰中浮现出巫族的守护符文：“我已经发信号给巫族圣地，他们会派最擅长灵脉修复的祭司过来。” 她看着沈清欢残破的羽翼，声音低沉，“但陆师兄的灵脉...... 可能永远恢复不到巅峰了。”
沈清欢没有话，只是轻轻抚摸着陆昭然枯槁的手背。在他的掌心，一枚的桃花木雕正散发着微光 —— 那是他多年前雕刻的，一直藏在剑鞘里。
远处，断岳率领机械族战士组成新的防御阵，帝俊之耗光芒在他们身后缓缓亮起。沈清欢知道，真正的挑战还未结束，但只要陆昭然还活着，只要他们还能一起寻找平衡，就总有希望。
她低头在陆昭然耳边轻声：“等你醒了，我们就去诛仙台看桃花。这次，换我为你泡茶。”
昏迷中的陆昭然，嘴角似乎微微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