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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漫过旧窗台

祖母的窗台总在午后泛着琥珀色的光。老式木格窗棂将阳光裁成菱形的碎片,落在她纳了一半的鞋底上,银针穿过帆布的声响混着远处卖豆腐的梆子声,在空气里慢慢发酵成蜜。

那时我总爱趴在窗台上看她做针线活。她的顶针在阳光下亮晶晶的,像枚嵌在指尖的月亮。“丫头看仔细了,“她把线在舌尖抿湿,灵巧地穿过针眼,“这针脚得像田埂上的草,密实地挨着,才禁得住岁月磨。“我数着她指腹上的薄茧,那些交错的纹路里藏着多少个这样的午后?

秋日的阳光最是慷慨。祖母会把晒得蓬松的棉被抱到窗台拍打,棉絮在光柱里跳着细碎的舞。“太阳的味道是有形状的,“她边拍边,掌心扬起的风带着阳光的温度,“你看这飞起来的棉絮,都是太阳吻过的痕迹。“我便追着那些金色的碎屑跑,直到被她拽住衣角按在藤椅上,盖上带着阳光体温的毯子。

有次我发着高烧,窗外下着缠绵的秋雨。祖母把姜切碎了炒热,用粗布包着焐我的额头。昏沉中我看见她坐在窗台边,借着台灯昏黄的光穿针引线。她的白发垂在绣绷上,像落满了初雪。“这虎头枕得赶在你病好前绣完,“她的声音混着雨声格外温柔,“老虎能吓跑所有的病魔。“后来我才知道,那个雨夜她几乎没合眼,针脚里都浸着熬红的眼。

祖母的窗台永远摆着个粗瓷碗,盛着给麻雀的米。雪里她会把碗挪到窗沿内侧,怕米粒被冻成冰疙瘩。“生灵都不容易,“她呵着白气看麻雀啄食,“给口吃食,开春它们就会来报喜。“果然到了清明,总有两三只灰麻雀停在窗棂上,歪着头看她穿针,像在琢磨那些彩色的线要织出什么花样。

十五岁那年深秋,我在县城读高郑某个周末回家,见祖母正踮着脚往窗台上放竹篮,里面是晒得半干的柿饼。她的背比去年更驼了些,银簪在稀疏的头发里闪着微光。“霜降前晒的柿饼最甜,“她回头时眼里的笑纹盛着阳光,“给你装了满满一罐子。“

去年冬整理旧物,在樟木箱底层翻出个蓝布包袱。打开时一股淡淡的樟脑香混着阳光味扑面而来,里面是双虎头鞋,针脚细密得像蛛网,老虎的眼睛用黑线绣得圆鼓鼓的,还沾着点细碎的金粉。想起时候总爱穿着这双鞋在窗台上蹦跳,祖母就坐在藤椅上摇着蒲扇,看阳光在鞋面上流淌成河。

此刻我站在公寓的窗前,玻璃映着对面楼宇的灰影。忽然很想念祖母的窗台,想念那些被阳光浸泡的午后,想念顶针碰撞布料的轻响。或许时光真的能被保存,就像柿饼里的甜,虎头鞋里的暖,都封存在记忆的罐子里,只要轻轻打开,就有阳光漫过心的窗台。

面楼宇的灰影。忽然很想念祖母的窗台,想念那些被阳光浸泡的午后,想念顶针碰撞布料的轻响。或许时光真的能被保存,就像柿饼里的甜,虎头鞋里的暖,都封存在记忆的罐子里,只要轻轻打开,就有阳光漫过心的窗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