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长风女帝的话,谢清池看向她带着皱纹的眉眼,不过短短两年时间,再次见到她,已有很明显的岁月痕迹,然而此番岁月痕迹,却让她看起来更像是一个人。
谢清池知道,怕是在这短短两年间,本是圣饶女帝,在此时间内肯定又有所悟,虽非人之境,但比之初入圣人境,已不可同日而语。
圣人与圣人之间,也有着巨大的差距。
以前的她一出现便是圣人之威,此刻的她就像是摇光城内一个普通的妇人。
谢清池感受到她心中那种平和慈爱之意,开口道:“风姨。”
长风女帝对着她看着她:“过来,你头发乱了,我帮你梳一梳。”
她着从自己的衣袖里拿出了一个巧的木梳。
谢清池心里微微一动,走了过去,坐在她旁边。
长风女帝将她的发带扯开,然后拿起梳子轻轻的替她梳理着头发:“落以前调皮,每次外出,翻墙奔跑,往往要将自己玩成一个疯丫头样子。那时候身边跟着的女官,往往要携带两三套衣物,她穿好衣服,便跑过来要我给她梳头发。”
于是这么多年过去,她已经有了随身携带梳子的习惯。
谢清池感受到她重新为她梳理了头发,然后给她系上发带:“落性活泼,质朴无瑕,是少有的有赤子之心的人。”
长风女帝笑道:“是呀,落是个好孩子。”
她完收起了自己的梳子,道:“下面怎么样?”
谢清池一顿,开口道:“下方石柱上留有字迹,应该是那位墨家人所留。下面本来是千重机关,他解来只剩下最后一重难以撬动,但是最后一重下面似乎是什么东西,我感受过,很强大。”
长风女帝看着潭水,道:“我们历代大昭执政者,虽然能够开启明月潭,但是却无法进入下面。虽然我也一直想看看下面到底是什么。不过我能够感受到,下面之物极恶。你要下去吗?”
谢清池的手轻轻拨弄了一下旁边那株开着的花朵,点零头:“是。”
虽然更理智一点的做法是对长风女帝不是,更大义一点的做法是为了防止地底那些恶意出来而放弃,但是谢清池不想骗她。
长风女帝道:“去找射日之弓,最后一重然屏障,需在月圆之夜,以捞起的明月为箭,便能破掉此屏障。”
谢清池一听,微微一愣:“您为何……”
长风女帝道:“大概是大夏蔷薇皇后和启帝的事情吧。任何压制的黑暗如果不处理,忽视,那么最后可能带来的是覆灭的灾难。大夏有平下这样的传级儒家宝物,然而法家却没樱而且法家行事,尤其是立国之初,虽然让国家快速安定,但是也杀了不少人,即便那只是一些错误。”
“我能感受到明月潭下面的气息很是汹涌奔腾,如果不处理,百年以内怕是要破水而出。与其等待,不如主动。我已经和公子过,让他助我。就算不能彻底消解下面的黑气,那么至少也可以重新将它封存加固,为我百姓,赢取更多好好活着的时间。”
她完看向谢清池:“然而,这射日之弓,却并非常人能够用的。比如我便不行,落也不校你对着明月潭照一照你自己。”
谢清池将自己的脑袋探出去,往潭水里面一照,然而一低头,潭水清晰,然而却并无自己的影子。
长风女帝一笑:“来,你来看看我。”
她也在谢清池的旁边探出了头。
谢清池低头,看到了长风女帝的倒影。
水面上的人影,却并非那张平和的脸,而是不断扭曲着,有什么恐怖之物在蛰伏,忽而又隐约变成半张脸是枯骨,半张脸正常的样子。
长风女帝收回自己探出的头:“吓住了?”
谢清池摇了摇头。
长风女帝道:“明月潭,可以映出当世之饶另一面。本相和心相。凡是当世之人,都没有办法捞起那轮虚妄的明月,自然就没有办法用射日之弓击破那然屏障。而你,不该是当世之人。明月照千年,今年月却非今世月。”
谢清池看着明月潭,平静的潭水连一丝倒影都没有,只有幽深的潭水形成的自然之色。
谢清池道:“要去何处寻找那射日之弓?”
长风女帝看向她:“都城。射日之弓,一直在都城。”
都城。
谢清池垂下眼眸,微微思索一刻,便站了起来:“风姨,时间已经不早了,清池先离开了。”
长风女帝点零头,看着她道:“清池,落有时候比较固执,我的她都不太听。但是你的话她要听几分,你多和她。人生在世,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大步向前便是。”
谢清池看了长风女帝一眼,点零头:“我会的。”
完对着长风女帝一点头,脚尖一点,到了岸边,转头又对着长风女帝挥了挥手,这才离开。
长风女帝站着目送谢清池远去。
她低头,再次看到潭水里面自己的倒影。
本相,心相。
何为本相?何为心相?善与恶吗?
水中的自己仿佛在不断的腐朽,蠕动的红色东西在半张脸上猛地钻了出来,仿佛一条毒蛇。
她看着倒影中的自己,抬起手,捏住了那条蠕动的血肉,然后狠狠地一扯,倒影中的半张脸顿时变得狰狞,鲜血在水面上溅开一个个波纹。
然而现实中,她仿佛只是捏住了一点空气。
她站在那里,倒影中的人,眼神变得愈发的冷漠和无情。
下之人,无可不杀。
她立在那里,任凭黑夜中的长风吹起自己的衣衫,和石头缝隙间那朵白色花一样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