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两人越来越近,迈达斯的呼吸急促起来。
这是那突然出现的警察……不对,那个胸口证件上写的是“超自然调查社”?
于是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开始权衡着每一种可能:
首先,如果自己现在冲出去求救,他们会连自己一起抓起来吗?
其次,如果现在坦白西诺被那双生鬼抓走,那么这两人真的会相信他吗?
最后,如果他什么都不做……西诺会变成什么样子?
随后古神细胞突然剧烈颤抖起来,触须指向门外,像是在催促他快些作出决定。
迈达斯深吸一口气。
也许……
他的眼神渐渐坚定,镜片后的目光落在朱本豪手中刚刚捡起来的扳手上。
是时候赌一把了。
······
朱本豪的老布鞋踩在简陋实验室的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武者环视四周。
还没生锈的铁架堆满烧杯,墙角的发电机缠着胶布,工作台上散落着晶体粉末和潦草的化学公式。
“这种地方居然藏着实验室?”朱本豪用证物袋夹起半张配方,“硝化甘油配古神细胞萃取液......疯子。”
(这里的人和古神有关系,日后一定要好好查一下)
钟离的柴刀尖挑起地上一缕脏辫:“这个是西诺的假发。”
他蹲下身,指腹抹过大门口新鲜的血迹,“拖拽痕迹到这就断了。”
“你好像对追踪很在校”朱本豪突然转身,目光如炬,“体力充沛,经验丰富,而且直觉强的过分。像你这样的人,我想不明白为什么留在农场?”
钟离的手臂轻轻地顿了一下。
月光穿透破窗,照亮他后颈一道箭簇状的旧疤。
“我年轻时......跟丢过一个重要的人。”柴刀猛地扎进地板,“等找到时,他坟头草都三尺高了。甚至,连身体都拼不齐。”
朱本豪皱眉:“重要的人?”
“我的......主君。”钟离皱起眉头,慢慢地吐出几个字来。
武者发出尴尬的笑声,都二十一世纪了,什么样的人还把老板喊做主君的。
“他死时......我本该在身旁的。”他拔出柴刀,刀面映出自己扭曲的倒影。
“现在老爷丢给我一农场的老弱病残......但是,他们有我的战友,也有值得我追随的人。这一次,我不会再......”
突然,“哐当!”一声脆响从里屋传来!
两人闪电般撞开木门,只见一个眼镜男正狼狈地翻窗。
武者见到迈达斯的白大褂正勾住窗钉,怀里的培养罐“啪”地摔碎在地!
“站住!”朱本豪丢出一颗石子。
但迈达斯竟反手抛出一支试管。
液体在空中挥发成粉色烟雾,甜腻的香气弥漫开来。
(致幻剂!)
朱本豪屏息后撤,钟离的柴刀已破空掷出!
“铛”地钉在窗框上,刀锋离迈达斯脖颈只差半寸。
“西诺在双生鬼手里!”迈达斯嘶喊出声,人已翻出窗外,“废弃的土地庙......他们需要活体容器......”
粉色烟雾中,摔碎的地板正滋滋冒泡。
钟离拔下柴刀,刀尖挑着半片眼镜腿:“追不追?”
钟离身形微弓,肌肉紧绷如弦,望着迈达斯跑入一边的田里。
“追!”朱本豪低喝。
两人如同两道离弦之箭,猛地扎入密实的玉米丛郑
脚步踏过松软的田垄,带起沉闷的噗噗声。
玉米叶锋利的边缘刮过脸颊和手臂,留下细微的刺痛和凉意。
前方,迈达斯慌不择路,撞得玉米杆东倒西歪,哗啦啦的声响在寂静的田野里格外刺耳。
朱本豪脚下发力,身形如游龙,在田垄间腾挪加速。
距离迅速缩短。
他甚至能看清迈达斯那件洗得发白的实验服后背,被汗水浸透了一大片深色印记。
“站住!警察办事!”朱本豪裹挟着内劲喊出,声音如闷雷般在玉米地上方滚过。
前方的迈达斯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了一跳,他一个趔趄,差点被脚下的土坷垃绊倒。
可他不仅没停,反而窜得更快。
同时,他猛地回身,手臂向后一扬。
一个拇指大的绿色塑料胶囊,在空中划出一道短促的弧线,落在朱本豪和钟离即将踏下的落脚点前方半米处。
“心!”钟离低吼示警,反应极快,身体硬生生向侧面拧开。
朱本豪眉头一皱,武者足尖点地,身形如鹞子般就要凌空跃起,意图直接越过那可疑的落点。
“噗嗤”一声轻响。
绿色胶囊骤然爆开!
没有火光,没有巨响,只有一大蓬粘稠的墨绿色粘液瞬间铺展、蔓延开来。
直径超过两米的地面全都被覆盖,原本干燥的泥土瞬间变得滑腻反光。
朱本豪人在半空,老布鞋的鞋底距离那滑溜溜的绿色区域仅仅半米。
他全身劲力瞬间流转,试图强行改变落点。
可他人在空中,无处借力!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脚,带着下落的惯性,轻轻点在了那片绿色粘液的边缘。
“嗤”!
他感觉踩在了一块涂满黄油、又在冰面上高速旋转的玻璃板上。
一股完全无法抗拒的滑力。
“呃啊?!”
他发出一声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呼。
随后身体在空中极其不雅地打了个旋,两条腿被那股滑溜的怪力猛地向两侧撕开!
“啪叽”!
一个标准的一百八十度开角一字马,结结实实地砸在了那片湿滑粘稠的绿色“果冻”正中央!
泥浆混合着粘液溅了他满身满脸。
朱本豪僵在那里,身体还保持着劈叉的姿态,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种种情绪在他那张桀骜不驯的脸上交织变幻,最终化为一片铁青。
钟离闪避及时,险险地停在粘液区域边缘。
他下意识想上前搀扶,又忌惮地看着那片还在微微反光的“陷阱”,不敢轻易落脚。
“混…...混蛋!”朱本豪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他双手猛地撑向地面,把自己从这耻辱的姿势里拔出来,再次如炮弹般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