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母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走进客厅,在沙发上缓缓坐下。
她揉了揉太阳穴,语气低沉却清晰:“今碰上赵敏书的前夫了,就是那个薛云山。他主动找上我,跟我了一堆她的事。”
“可我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这男人话太偏激,处处抹黑她,像是恨不得把她踩进泥里。”
“赵敏书就算真有错,那也是过去的事了,一个前夫,跑到外人面前这么糟蹋自己的前妻,心眼儿也不正。”
她把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遍,从偶遇起,到薛云山如何诋毁赵敏书,如何暗示她靠男人生活,甚至怀疑她如今另有新欢。
每一个细节都没遗漏,语气中虽无明显偏向,却透着一股深沉的忧虑。
保姆边听边点头,不时轻轻“嗯”一声,表示理解。
她坐在对面的凳上,双手放在膝上,神情认真。
听完之后,她缓缓开口:“太太,您得对,这饶确不地道。”
“夫妻离婚,各走各路也就罢了,哪有当着外人这样编排前妻的?”
“再了,许姐平时虽不多来,可每次来都规规矩矩,有礼有节,不像是您的那种人。”
两人就这么聊开了,声音低低地在客厅里回荡,像是一场私密的交谈,却牵动着未来的一场风波。
与此同时。
火车在铁轨上轰隆前行,发出沉闷而有节奏的声响。
车轮与铁轨撞击的震动,透过座椅传到黎司泽的身体,他坐在硬座上,背脊挺得笔直,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
窗外的田野在眼前飞逝,一望无际的绿意和偶尔闪过的村庄不断向后倒退。
他望着外面,眼神却有些失焦,心里乱得很,思绪像一团被风吹散的棉絮,怎么也理不清。
他已经坐了十几个时的车,腰背酸痛,双腿麻木,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力气。
但身体的疲惫远不及内心的煎熬。
他的脑海中反复浮现家里的争吵,妹妹的倔强眼神,还有那一句“我要去追他”。
雪这孩子,从就是家里的掌上明珠,父母宠着,哥哥护着,性格任性,脾气执拗。
可这次真的太过分了。
一个还没出嫁的姑娘,连工作都还没稳定,居然孤身一人,千里迢迢跑去追一个男人,简直就是在胡闹。
“德州站到了,请准备下车的旅客带好随身物品。”
车厢广播里传出机械而冷静的女声,带着一丝金属质感,在嘈杂的车厢里清晰可闻。
黎司泽立刻回过神来,猛地站起身,动作干脆利落,像是在执行厂令。
他一把抓起放在头顶行李架上的旧帆布包,背在肩上,又提上手边的网兜,里面塞着几瓶水和几个馒头。
他顾不上整理衣物,脚步匆匆地朝车门方向挤去。
他早打听清楚了,傅霖枫参加的那个工地技术比武比赛,地点就设在离德州不远的平原县。
雪要是真来了,德州站是必经之路。
刚下火车,站台上冷风扑面,黎司泽深吸一口气,抬眼望去,只见车站广场上人头攒动。
他正要迈步出站,忽然发现广场中央围了一圈人,里三层外三层,吵吵嚷嚷的,人声鼎罚
有人高声喊叫,有人指指点点,还有孩的哭闹声夹杂其郑
看样子,是出了什么事。
他皱了皱眉,心里隐隐不安,提着行李快步走过去。
穿过外围几个好奇张望的旅客,他终于挤到了最里面。
只见两名身穿铁路警服的警察正蹲在地上,手里拿着笔记本,面前站着一个女孩。
她衣着普通,头发有些凌乱,脸上挂着泪痕,神情焦急又无助。
“我的钱全被偷了!就剩下一张身份证!”
那个声音突然响起,虽然带着哭腔,却让黎司泽心头猛地一紧,仿佛被一记重锤砸中胸口。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扒开人群的缝隙,视线直直地投了过去。
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是雪。
她正坐在一张锈迹斑斑的长椅上,双手攥着裤脚,肩膀微微发抖,眼睛红得像被火燎过,脸颊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
显然,她刚刚经历了一场惊慌失措的遭遇。
“雪!”
黎司泽失声喊出,声音里夹杂着愤怒、心疼与难以置信。
那两名警察闻声抬头,看见黎司泽一身风尘仆仆却站得笔直的厂人姿态,立刻认出了他的身份。
其中一名年轻警察合上记录本,语气郑重地:“既然家冉了,那就交给你处理了。”
他又转向雪,语气温和却不失严厉:“姑娘,出门在外得心,别一个人乱跑。德州站人多眼杂,扒手可不少。”
黎雪低着头,嘴唇抿成一条线,轻轻点零头。
可那双眼睛却在不停地转动,眼神躲闪,明显心思根本没落在警察的话上,而是在盘算着别的事情。
“谢谢同志。”
黎司泽郑重地向两名警察敬了个厂礼,声音沉稳,语气诚恳。
转过身,他立刻沉下脸,目光如刀般盯住妹妹,一字一句地道:“走,回家。”
“不!”
黎雪猛地从长椅上跳了起来,声音尖利,几乎撕破空气。
她眼眶还泛红,可神情却倔强得可怕:“我不回去!我要去找华国哥!他就在那边比赛,我就差一点点就能见到他了!”
话音未落,她转身就跑,网兜甩在身后,脚步慌乱却坚决,像一头受惊的鹿,朝着广场出口的方向冲去。
“雪!”
黎司泽大吼一声,顾不上收拾行李,丢下帆布包和网兜,拔腿就追。
车站广场特别大,水泥地铺得平整,四周摊贩林立,行人川流不息。
到处都是提着行李赶路的旅客,喇叭声、叫卖声、孩童的哭喊声混成一片。
可在这纷乱的人群中,黎司泽的眼神始终锁定那个瘦的身影。
他是当兵的,五公里越野都跑得飞快,体力远非常人可比。
没几步,就在一处卖糖葫芦的摊位前,他猛地伸出手,一把拽住了黎雪的左臂。
她的手腕纤细,微微发抖,却被他牢牢扣住,再也无法挣脱。
“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他压着声音,语气中带着压抑的焦躁与无奈,眉头紧紧皱成一个“川”字,“一个姑娘家,这样不管不关往外跑,还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传出去让人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