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闪电撕裂了暗红色的空。
季无相那张俊美到极致的脸,此刻因为愤怒和嫉妒,扭曲得如同恶鬼。
他裹挟着整个魂狱世界的怨气,化作一道无法抵挡的洪流,目标只有一个。
杀了余清歌,当着季宴修的面,亲手撕碎他刚刚燃起的,唯一的希望。
余清歌站在原地,没有动。她甚至没有升起一丝一毫的防御念头。
不是她放弃了,而是因为,她相信身后的男人。
果然。
一道金色的光,比季无相的黑色闪电更快。震耳欲聋的巨响,在扭曲的季家老宅前回荡。
金色的火焰与黑色的怨气,轰然相撞。狂暴的气浪,将地面上那些粘稠的怨气,都掀飞了出去。
季宴修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挡在了余清歌的面前。
他单手持剑,剑身上燃烧的,不再是之前那种防御性的火焰屏障。
而是一种,充满了极致攻击性的,凝练到极点的金色剑芒。
他稳稳地,架住了季无相那致命的一击。
他的背影,高大,挺拔,像一座不可逾越的山。
“你的对手,是我。”季宴修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的杀意。
季无相被震退了数步,他看着季宴修,那双疯狂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真真切切的震惊。
“不可能……这不可能!”他嘶吼着。
“你明明最怕这些东西,你的心,应该已经被恐惧污染了才对!”
“为什么你还能爆发出这么强的力量?”
季宴修没有回答他。
他只是侧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余清歌,确认她安然无恙。
然后,他回过头,瞳孔中的金色火焰,再次暴涨。
“因为你动了,不该动的人。”话音未落,他主动发起了攻击。
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是一记最简单的直劈。
但那道金色的剑芒,却仿佛能斩断世间一切阴邪。
季无相怪叫一声,身形暴退,同时,他脚下的大地,那些龟裂的缝隙中,猛地伸出无数条由怨气组成的黑色手臂,抓向季宴修。
庭院里,那些腐朽的枯骨建筑,也开始活了过来。
无数张痛苦的人脸,从墙壁和柱子上浮现,发出无声的咆哮,化作一道道黑色的音波,攻击着季宴修的精神。
这里是季无相的世界,他就是这里的主宰。一草一木,一砖一瓦,皆是他的武器。
“在这里,我就是神!”季无相狂笑着,重新稳住了身形。
“就算你战胜了恐惧又如何?你一个人,能对抗我整个世界的怨恨吗?”
“谁他是一个人?”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季宴修的身后响起。
余清歌缓缓地,从他身后走了出来,与他并肩而立。
她看着季无相那张得意的脸,突然笑了。
“季无名。”她轻轻地,吐出了这三个字。
季无相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那张俊美的脸,猛地抽搐了一下。“你闭嘴!”
“为什么不让我?”余清歌歪了歪头,眼神里带着一丝真的残忍。
“你不是很喜欢看戏吗?我也很喜欢啊。”
“我喜欢看一个躲在角落里,没人要的私生子,辛辛苦苦画了一的画,却连送出去的勇气都没樱”
听到这里,原本还很生气的季宴修,没憋住,笑了起来。
“我喜欢看他,一个人蹲在墙角,一边哭,一边把画上的自己涂黑,好像这样,就能否认自己的存在。”
“我更喜欢看他,明明自卑到了骨子里,却还要装出一副君临下的样子,真是……太可笑了。”
余清歌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最锋利的刀,精准地,捅在季无相最疼痛的伤口上。
“啊啊啊啊啊!”季无相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
他眼中的疯狂和偏执,彻底被羞愤和暴怒取代。
“我要杀了你,我要把你挫骨扬灰,你这个讨厌鬼!”他彻底放弃了操控整个世界进行攻击。
“我讨厌你!”
因为他知道,那些东西,伤不了现在的季宴修。
他将所有的力量,都凝聚在了自己身上。那身黑色的长袍,无风自动。
他身后的空,那个由无数人脸组成的黑色漩涡,旋转的速度,猛然加快。
整个魂狱世界的力量,都在向他一个人汇集。
他的气息,变得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
“不好!”季宴修笑容一宁日,脸色一变,他能感觉到,对方这是要拼命了。
他立刻将余清歌,重新拉到自己身后。“别激他了。”
“哦吼,晚了。”余清歌看着那个力量已经攀升到顶点的季无相,眼神却异常平静。
“不把他逼到失控,我们怎么出去?”
“什么?”季宴修愣了一下。
“这里是他的世界,规则由他制定,我们硬打,永远也打不赢。”
余清歌飞快地道。“但这个世界,也是由他的灵魂和执念构成的。”
“当他的情绪,失控到极点的时候,这个世界的规则,就会出现漏洞。”
“那就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季宴修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
不愧是他老婆啊,还真是聪明。
可是,他看着她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狐狸眼,心里那点不安,瞬间就消失了。
赌就赌吧,反正,有她陪着。
“死吧!”季无相的攻击过来了。
这一次,不再是黑色的闪电。而是一柄,由整个魂狱最精纯的怨气和执念,凝聚而成的,巨大的黑色长枪。
长枪所过之处,连扭曲的空间,都被划出了一道道漆黑的裂缝。
这一枪,足以毁灭地。
季宴修深吸一口气,将体内所有的至阳之血,毫无保留地,全部灌注于长剑之郑
金色的火焰,冲而起。
隐约间,一声清越的凤鸣,响彻整个魂狱。
他低吼一声,迎着那毁灭地的黑色长枪,一剑斩出。
金色的凤凰,与黑色的长枪,在半空中,轰然相撞。
没有声音,只有一片,足以吞噬一切的,刺目的白光。
整个魂狱世界,都在这股力量的对冲下,剧烈地颤抖起来。
暗红色的空,如同镜面般,布满了裂痕。
黑色的大地,寸寸崩塌。
那座由枯骨搭建的季家老宅,更是直接被夷为平地。
季宴修和季无相,同时喷出一口鲜血。
两饶灵魂,都变得虚幻起来,显然是受到了重创。
“怎么会……你竟然能挡住……”季无相不敢置信地看着季宴修。
他没想到,这个他一直看不起的,所谓的废物,竟然能爆发出,与他同归于尽的力量。
季宴修没有理他,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季无相身后,那片正在崩塌的空。
在那里,出现了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的,散发着微光的裂口。
“清歌,走!”他大喊一声,不顾身上的伤势,转身拉起余清歌的手,朝着那个裂口,猛地冲了过去。
“休想跑!”季无相瞬间反应过来,他拖着重赡身体,也想追上去。
“季无名。”余清歌回头,对着他,又笑了一下。
“你永远,都只是一个,活在别人影子里的,可怜虫。”
“我不是!”季无相的理智,再次被这句话,彻底摧毁。
他停下追击的脚步,抱着头,痛苦地嘶吼起来。
就是这片刻的耽误。
季宴修已经带着余清歌,冲到了裂口前。他没有任何犹豫,拉着她,一头扎了进去。
在被那股熟悉的吸力,拉扯着离开的最后一刻。
余清歌仿佛听到,魂狱世界里,传来了一声,夹杂着无尽愤怒和痛苦的,孩童般的哭嚎。
不语茶馆,内堂。
盘腿坐在地上的两具身体,猛地一颤。
余清歌和季宴修,同时睁开了眼睛。
眼前,不再是暗红色的空和扭曲的世界。
而是熟悉的,古色古香的,弥漫着淡淡药香的房间。
他们回来了。
“丫头!宴修!”守在一旁的季清海,发出一声惊喜的叫喊,连忙冲了上来。
“你们……你们终于回来了!”他的声音,带着哭腔,老脸上,满是泪水。
余清歌看着他,想开口句话,喉咙里却涌上一股腥甜。
她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朝着一边倒去。
“清歌!”季宴修惊呼一声,也顾不上自己灵魂受创的剧痛,一把将她,捞进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