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穿过灯笼的流苏,把红绸子吹得猎猎响,像无数只手在摇铃铛。林晚秋站在廊下看,槐圃里的新苗确实在轻轻晃,叶片上的绒毛沾着金粉,风过时此起彼伏地动,真像无数个齿轮在点头,“对喽,就是这样转”。
王大爷把那枚钢螺丝系在风筝上,趁着风大放飞了。风筝线牵着螺丝往上走,在蓝下划出道银亮的弧线,像给云朵的齿轮加了根轴。“让老周的润滑油也润润,”他眯眼望着风筝笑,“不定上的星星,也是靠这法子转得稳当。”孩子们追着风筝跑,喊着“周太爷爷的螺丝飞上啦”,笑声惊飞了枝头的麻雀,鸟爪上沾的槐花粉落在风筝线上,像给轴上了层甜润滑油。
“念周”宝宝的爸爸在槐圃里装了套风铃,是用各国槐籽串的,风一吹,“叮叮当当”响,像不同型号的齿轮在合唱。“这是世界的声音,”他给风铃上油,“周爷爷的润滑油,得让所有齿轮都唱同一个调。”有个外国游客路过,听见铃声驻足,这声音像故乡的风铃,“只是你们的更甜,像浸过蜜”。
卖槐花酱的夫妻把“齿轮铺”改成了“风铃邮局”,谁想寄牵挂,就写在槐树叶上,挂在风铃下,“让风当邮差,带着周爷爷的暖送出去”。有个留守儿童寄给打工的爸爸,叶上画着颗螺丝和朵槐花,写着“爸爸你像螺丝,我像槐花,我们都是周爷爷的齿轮”。爸爸回信时,寄来片工地上的铁皮,上面用钉子敲出颗五角星,“爸爸在给你挣个大齿轮”。
博物馆的“家的回声”展柜前,多了面“风铃墙”,挂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风铃:有法国的玻璃风铃,里面嵌着槐花瓣;有日本的陶瓷风铃,画着五角星槐花;有非洲的木雕风铃,刻着“周爷爷的齿轮”。管理员,每闭馆前,这些风铃会同时响一次,像在给老周报平安:“今的日子,又转得很顺。”
暴雨来临时,槐圃的排水系统像组精密的齿轮,自动启动了:雨水先经过过滤层,再流入储水池,最后用来灌溉,一滴都没浪费。“这是周爷爷教的,”“念周”宝宝的爸爸检查着管道,“润滑油不仅要润,还要让每个齿轮都有用。”孩子们穿着雨衣在储水池边看,池里的涟漪是齿轮在水里的影子,“在给鱼讲周太爷爷的故事”。
除夕夜的长桌上,大家轮流摇风铃,每种声音响起,就讲个和老周有关的故事。姑娘的父亲,自己厂里的机器总出故障,“自从学会周先生的法子,给硬齿轮配软链条,故障率降了一半”;王大爷,当年和老周吵架,“是他递的那杯槐花茶,像滴润滑油,把僵住的日子盘活了”;连“念周”宝宝都咿咿呀呀,“周太爷爷的齿轮,转得甜”。
林晚秋看着满桌的笑脸,听着窗外的风铃声,忽然觉得整个世界都像组巨大的齿轮,老周的暖就是那永不枯竭的润滑油,让不同的文化、不同的年龄、不同的故事,都能咬合在一起,转得又稳又甜。那些齿轮——槐苗、螺丝、风铃、笑脸,都在风里轻轻点头,“我们都在转,转得很顺”。
风穿过灯笼,带着满巷的甜香,吹得风铃“叮铃”响,像无数个齿轮在合唱。林晚秋仿佛看见老周站在风里,手里的螺丝刀转得慢悠悠,眼里的光映着漫的风铃,像在:“看这些齿轮,多精神,转吧,转得越远越好。”
她低头咬了口饺子,甜味漫到心口时,听见风里的齿轮还在转,带着老周的暖,带着槐花的甜,带着满世界的牵挂,转啊转,要转出个永圆顺顺当当、甜甜蜜蜜的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