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那,越南阿姨的孙子寄来张照片。是他祖母在病床上,手里举着段米糕长链的视频,“奶奶,听到这声音,就像回到了青溪镇的石桥。”
林砚把手机凑近耳边,视频里传来微弱的沙沙声——是米糕碎屑碰撞的轻响,混着老人浅浅的呼吸。画面里,越南阿姨的头发已经全白,却仍用发簪别着块蓝布,布上的双钩星在病房的灯光下泛着银,像把青溪镇的月光别在了头上。“她总摩挲着布上的星芒,”附信里,“这是‘桥的眼睛’,能看见我们在青溪镇做的事。”
福利院的男孩凑过来看照片,忽然指着老人床头的蓝布,“和我们的长链一样!”男孩跑回染坊,取来段米糕长链,举着手机和长链并排晃,两地的沙沙声在空气里交织,像两条跨越山海的线在互相缠绕。“周奶奶也在听呢。”男孩指着长链上的星芒洞,阳光穿过时,在照片上投下跳动的光斑,像老人在轻轻点头。
视频里的姑娘见到这一幕,立刻让妈妈找出自己的米糕,举着对镜头喊:“奶奶加油!”她的女儿正学着翻身,胳膊腿在蓝布襁褓里蹬踹,襁褓上的星芒纹和越南阿姨的蓝布一模一样,“妹妹也在给奶奶打气!”姑娘把米糕贴在屏幕上,桂花糖的甜香透过镜头,仿佛能飘进病房。
听障学徒在染坊里做了个“声音灯笼”。蓝布灯罩上,用白纱绣着米糕长链的图案,里面点着薰衣草蜜做的蜡烛,烛光透过布纹投在墙上,像无数个跳动的音符。“他要让灯笼的光,照亮奶奶的梦。”阿果翻译道,男孩忽然对着灯笼比划手语,墙上的光影竟跟着他的动作变化,像在跳支无声的舞。
大雪那,越南阿姨的孙子发来段视频。老饶精神好了许多,正用颤抖的手,把青溪镇寄去的蓝布碎片,缝在自己的奥黛上。“奶奶,这样穿出门,就像带着青溪镇的风。”视频里,老饶孙女举着段新做的米糕长链,在病房里跑来跑去,蓝布裙摆扫过地面,沙沙声和青溪镇的长链完美重合,“她这是‘两地的歌在握手’。”
冬至的清晨,林砚在树洞里放了台的录音机。里面录着米糕长链的沙沙声、孩子们的笑声、蓝靛草的风声,还有段《蓝靛谣》的合唱。“让周奶奶和越南阿姨,都能听见现在的青溪镇。”林砚刚盖好树洞,就见只山雀飞进来,叼起录音机旁的块米糕碎屑,往南方飞去,“你看,它在当邮差呢。”
寒那,越南阿姨能下床了。她的孙子扶着她在院子里散步,老人穿着缝满蓝布碎片的奥黛,手里举着米糕长链,阳光穿过链上的星芒洞,在地上投下的影子,像无数只脚在跟着她走。“奶奶,这是青溪镇的孩子在陪她散步。”附信里,院子里新种的蓝靛草,竟冒出了绿芽,“她这是‘念想在扎根’。”
大寒的清晨,林砚在蓝靛田边发现了些奇怪的脚印。顺着脚印往石桥走,见听障学徒正对着米糕长链比划手语,阿果在一旁轻声翻译:“他在给越南奶奶讲雪的样子,青溪镇的雪落在蓝布上,会变成星星。”男孩忽然指着长链,有片雪花正落在星芒洞上,慢慢化成水珠,顺着链往下淌,像老人在流泪。
立春那,越南阿姨的孙子发来张全家福。老人坐在院子中央的蓝靛草旁,怀里抱着个蓝布包,里面是青溪镇寄去的“永恒米糕”,孙辈们举着米糕长链在她身边欢笑,蓝布裙摆和奥黛的衣角在风中交织,像道流动的彩虹。“奶奶,等草长高了,就带着它回青溪镇。”附信里,老饶奥黛上,已经缝满了各地寄去的蓝布碎片,“她这是‘世界的蓝在拥抱她’。”
林砚把全家福贴在“时光墙”最显眼的位置,和周静姝的日记、新疆女孩的照片、法国姑娘的画摆在一起。阳光穿过窗棂,在照片上投下光斑,像无数个温柔的故事在互相问候。听障学徒忽然指着照片里的蓝靛草,青溪镇的田边,同款的草正在抽新叶,叶尖的蓝晕里,带着淡淡的紫,像越南的花在青溪镇开了朵。
雨水那,孩子们在石桥上挂了串新的米糕长链。上面系着各地的信物:越南的咖啡星芒、新疆的薰衣草、法国的蓝布、内蒙古的羊毛,还有块印着所有人笑脸的蓝布贴画。风过时,长链的沙沙声比以往更响亮,像无数个声音在“我们都在”。
林砚望着这串长链,忽然明白越南阿姨的“听到声音就像回到石桥”是什么意思。有些地方,有些念想,从来不需要双脚抵达,只要米糕的甜还在,蓝布的暖还在,歌谣的响还在,无论相隔多远,心都能顺着这些温柔的线索,找到回家的路,找到那些永远在等你的人。
就像此刻,米糕长链还在石桥上唱着歌,越南的蓝靛草还在慢慢长高,老饶奥黛上还在缝着新的蓝布碎片,而那跨越山海的回声,正顺着风、顺着光、顺着每个带着甜的瞬间,往更远的地方去,永远在:“别慌,无论你在哪里,青溪镇的桥、蓝布、米糕,还有我们,都在等你回来,或者,陪你走向更远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