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的指腹抚过保险柜冰冷的金属表面时,掌心的晶体突然发烫。昨夜被绿光压制的蓝色纹路在手腕处若隐若现,像退潮后的暗礁。她盯着实验室满地的玻璃碎片,镜中残留的蓝光正顺着裂缝渗入地下,在瓷砖的接缝处勾勒出微型公式——与晶体里的完整版只差最后一个变量。
“这东西不能留。”导师陈景明的声音带着后怕,他手里捏着块镜碎片,边缘还沾着未散尽的蓝光,“苏晴当年销毁了所有实验数据,唯独漏了这个量子纠缠态的载体。”他突然指向林夏的右手,“你的掌纹在发光。”
林夏低头看去,掌心的晶体正透过皮肤映出淡蓝色的光斑,那些光斑组成的图案,与母亲遗物里瑜伽视频的最后一帧完全吻合——那是个极其复杂的手印。她试着模仿视频里的手势,当拇指与无名指相扣的瞬间,晶体突然剧烈震颤,保险柜里传来类似玻璃碎裂的脆响。
打开柜门的刹那,蓝光喷涌而出。但这次林夏没有失控,手印形成的能量场将蓝光禁锢在半空中,像团旋转的蓝色星云。星云里浮现出更多记忆碎片:母亲在实验室调试设备,屏幕上的公式被红笔圈出“意识阈值”;19号女孩蜷缩在病床上,手里攥着块相同的晶体;还有个模糊的男人背影,白大褂上绣着研究所的徽章,编号是“07”。
“07号是当年的项目负责人,”陈景明的声音有些发颤,他从抽屉里翻出份泛黄的档案,照片上的男人戴着金丝眼镜,笑容温和,“他叫顾明远,二十年前就失踪了,警方怀疑他和多起实验员‘意外’有关。”档案里夹着张便签,笔迹与晶体里的公式如出一辙:“当主副意识合并,就是量子意识武器化的第一步。”
蓝光突然凝聚成19号女孩的轮廓,她的右手同样结着那个手印,与林夏形成对峙的姿态。“顾明远还活着,”女孩的声音带着金属质感,“他在等公式补全的那。你以为母亲的爆炸是意外?她是为了销毁意识武器的核心数据。”星云里的画面突然切换到爆炸现场,母亲将U盘塞进通风管道,转身时被戴着防毒面具的人推搡进火海。
林夏的手印因愤怒而颤抖,能量场出现裂痕。19号趁机逼近,蓝光顺着裂缝爬上林夏的手臂:“你看,情绪波动就是你的弱点。但我没有感情,我能完美驾驭公式。”她的手指点向林夏的眉心,“交出主意识,我们就能完成母亲未竟的事业——用量子意识复仇。”
“她要的不是复仇,是终止实验。”林夏突然想起瑜伽视频里的呼吸法,吸气时默念“存在”,呼气时默念“感知”,掌心的晶体随之发烫,竟在蓝光中透出金色。19号的轮廓开始扭曲:“不可能!你怎么能激活‘意识纯能态’?”星云里浮现出母亲的影像,她同样结着手印,身边的晶体散发着相同的金色光芒:“夏夏,意识的能量来自爱与记忆,这是公式算不出来的变量。”
金色光芒突然炸开,将蓝光完全吞噬。19号女孩的轮廓在光芒中消散,最后留下的不是嘶吼,而是声近乎解脱的叹息:“原来这才是解……”保险柜里的晶体失去光泽,变成块普通的蓝色石头。林夏松开手,发现掌纹恢复了正常,只是虎口处多了个极淡的印记,形状像母亲工牌上的研究所徽章。
陈景明递来杯温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顾明远上周出现在瑞士的量子物理峰会,他的报告主题是‘意识的数学建模’。”他打开电脑,屏幕上的男人比档案里苍老了许多,但眼神里的狂热丝毫未减,“他展示的公式,和你晶体里的只差最后一项——主副意识合并后的稳定系数。”
林夏抚摸着虎口的印记,那里还残留着晶体的温度。她突然想起母亲视频里的最后一句话:“当公式试图定义一切,就用无法被定义的东西打破它。”她打开文档,开始修改那篇未完成的论文,标题被改成《论量子意识中的情感变量》。窗外的阳光穿过玻璃,在页面上投下金色的光斑,像母亲的手在轻轻抚摸那些文字。
实验室的电话突然响起,来电显示是未知号码。林夏接起时,听筒里传来顾明远温和的声音,像在谈论气:“林姐,听你解开了苏晴的公式?我在峰会的休息室等你,我们可以聊聊意识的终极形态。”他轻笑一声,背景音里有钢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别担心,我不会强迫你。毕竟,主意识的自愿配合,才能让公式完美闭环。”
林夏挂断电话,将晶体放进特制的屏蔽海她的右手虽然不再发光,但指尖似乎能感受到某种微妙的震颤,像远处的星辰在传递暗号。陈景明将顾明远的档案推到她面前:“去瑞士吗?”
她望着窗外渐亮的色,掌心的印记微微发烫。“去,”林夏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但不是为了补全公式。我要让他知道,有些东西永远算不出来——比如一个女儿对母亲的记忆,比如拒绝被定义的自由意识。”
屏蔽盒里的蓝色石头,在晨光中折射出细碎的金光,像有颗星星被困在里面,却依然努力闪烁着属于自己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