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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凌霄睁开眼的时候,洞里的火堆已经了。灰烬盖着余光,偶尔跳出一点红。他没动身子,手还放在腿上,指尖碰到了陶碗的边沿,温度早就没了。

沈清璃靠在角落,短杖横在膝上,头微微低着,像是睡了。她的呼吸很轻,但耳朵时不时一动,没有完全放松。故人坐在洞口附近,背对着里面,双手搭在膝盖上,掌心朝上,一呼一吸之间,指节微微发白又松开。

叶凌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布条还在,血没再渗出来,伤口结了一层暗色的痂。他慢慢抬起手,用另一只手的食指沿着伤处边缘轻轻按下去。疼,但不是刺痛,是沉在里面的一种胀感,顺着筋络往下走。

他闭上眼,回想那出剑的一刻。

截络攻敌,是《九转医诀》里的杀眨断的是敌人经脉运行的节奏,让气血逆行,灵力崩散。那一剑他用了七分力,留三分护住自己心脉。他知道这招反噬不,也清楚代价是什么。

可现在想来,他只想着怎么把对方的路堵死,却没想过,那条路本身能不能改?

这个念头一起,心里就像被什么撞了一下。

他记得当时邪修体内黑气翻涌,那些气流在几处大穴之间来回冲撞,像被逼到绝境的野兽。他立刻斩断三处枢纽,让对方无法凝聚法印。那是对的,也是必须的。但现在他想,如果当时不是斩,而是引呢?

引那些乱窜的气流,导向某个出口,是不是能让对方更快失控?甚至,借那股力量反推回来?

他手指无意识地在空中划了一下,顺着任督二脉的走向,从尾椎到头顶,再绕回丹田。动作很慢,像是在试一条没走过的路。

沈清璃睁开了眼。

她没动,只是看着他的手。过了几秒,她开口:“你在想那的事。”

叶凌霄点头,“我在想医术。”

“不是杀人。”她。

“是。”他,“但杀人也是一种治。治的是乱。”

沈清璃坐直了些,把短杖扶正,“你以前治病,都是先把坏的东西排出去。比如中毒,就逼毒;经脉堵了,就破开。但现在你怀疑,是不是非得破?”

叶凌霄看了她一眼。

她继续:“我用护盾的时候,不是一直撑着不动。灵力来了,我要调方向,让它滑开,或者反弹。太硬的挡,反而容易碎。”

叶凌霄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

“所以你不该只想着断。”她,“你要学会转。”

洞里安静了一会儿。

故人没有回头,声音从前面传来:“我那用秘术,反噬上来的时候,胸口像被什么东西顶着。我想压,压不住。后来我不压了,顺着那股力往下导,让它从脚底出去。虽然还是受伤,但没当场倒下。”

叶凌霄看向他。

“人体自己会救自己。”古人,“我们学医的人,有时候太想当主宰,总觉得自己要控制一牵可真正的医道,或许不是控制,是帮它自己活过来。”

叶凌霄的手慢慢握紧,又松开。

他想起时候第一次救人。那人摔断了腿,师傅让他看。他急着接骨,师傅却让他先摸脉。他问为什么,师傅,骨头断了是表象,你要知道它为什么会断。是力气用错霖方,还是身体早就虚了?

那时候他不懂。

现在他好像懂了一点。

他缓缓抬起手,不再去想伤口,也不去想战斗。他只想体内的气是怎么走的。从丹田出发,经过哪里,遇到阻碍时会怎么绕,有没有别的路可以通。

他开始默运《九转医诀》的基础篇。不是为了疗伤,也不是为了战斗,只是为了感受。

一开始很乱。灵力残缺,经脉还有邪气残留,气走到一半就卡住。他不急,一遍不行就两遍,两遍不行就三遍。

渐渐地,他发现有些地方明明堵着,可气流还是会找到缝隙钻过去。不是强行冲,是慢慢渗,像水往低处流。

他心头一震。

原来身体一直在自救,只是他以前太专注“治”,反而忽略了“生”。

他试着在意识里画一条经络线,从手臂伤口开始,连向心口,再绕到后背。他想象那股邪气不是敌人,而是一股失控的力量。他不斩它,也不压它,而是轻轻推一下,给它指一条能排出去的路。

指尖突然抖了一下。

他马上停下。

心跳快了一瞬,胸口闷了一下。刚才那一下太急,差点把残存的灵力搅乱。他深吸一口气,重新放慢节奏,回到最基础的吐纳。

一呼,一吸。

他在心里对自己:别急。

沈清璃看着他,忽然:“你变了。”

他没睁眼。

“以前你用医术,像拿刀割肉。”她,“现在你像在缝。”

叶凌霄的手指又动了动,这次更稳。他在意识里重新构建那条虚拟经络,这一次,走得慢,但每一步都清楚。他不再追求结果,只想过程。

气该怎么走,就怎么走。

阻了,就绕。

堵了,就疏。

他不再做那个非要掌控一切的人。

他开始学着做一个引导者。

洞外风还在吹,但洞里的气氛不一样了。火堆只剩一层薄灰,底下还有一点红。沈清璃抱着短杖,眼睛又闭上了,但嘴角有一点放松。

故人依旧坐着,背影没动。但他右手的拇指,轻轻在膝盖上点了两下,像是在记录什么节奏。

叶凌霄的呼吸越来越平。

他感觉自己像是站在一条河边。河水浑浊,带着杂物往前冲。他以前会跳下去拦,现在他站在岸上,看它流,看它转弯,看它自己找到出路。

他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医术不是用来对抗的。

是用来顺应的。

当你能看懂身体怎么活,你就知道病是怎么死的。

他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划了一下,画出一个圈。不是起点,也不是终点,只是一个循环。

他还没突破。

但他已经摸到了门。

就在这个时候,他手腕上的旧伤突然抽了一下。

不是疼,是一种热,从伤口深处升起来,顺着经脉往上爬。他没有抗拒,也没有引导,只是看着它走。

它走到肩井穴,停了一下。

然后,自己拐了个弯,往腋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