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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天工开物,纺车与铁砧

“这爷俩真会玩儿,皇帝都不想干”。杨靖吐槽道,“可这和我有啥关系。老子替你们把外敌阻挡到边境以外还有错啦?这么安稳的环境,不想想怎么发展农业,经济,让百姓过得好点!还闹出禅位了,真是有意思。“雅楠,给新皇帝上个贺表吧,另外高丽前几送来的人参和鹿茸啥的给送点过去,给皇帝补补。”

杨靖安排完就带着五几个去长山岛去了,这几年大家在登州,大名府,雄州这些地方安下根,长山岛原来从黑松寨和梁山移过去的家眷陆陆续续都又搬回了陆地。随着势力和地盘的逐渐扩大,也不再担心家眷们的安全了。长山岛完全成了武器和匠做研发生产吉地。整个岛上都是生产厂房和仓库。杨靖时不时的就要来这里住一段,看看有没有新玩意儿。

海风裹挟着咸腥与硫磺的气息涌入长山岛巨大的工坊群。杨靖踏过被铁屑染黑的石板路,耳畔是锻锤轰鸣、铁水奔流的咆哮。他驻足于一排赤红灼热的熔炉前,匠头汤隆正捧着一截断裂的炮管,断面蜂窝般的气孔如同无声的控诉。

“王爷……还是不成。”汤隆的声音嘶哑,抹了把脸上的汗与煤灰,“木炭鼓风,炉温顶一千三百度,离熔熟铁差着老大一截!强浇出来的炮管,气泡多得像马蜂窝,试放三门,炸了一门,废了两门,还折了六个弟兄……”他手中那截残骸冰冷而沉重,是钢铁之路难以逾越的鸿沟。

杨靖的手指抚过炮管粗糙的断口,触感冰凉,心也沉了下去。他望向炉中暗红的火焰,那跃动的光芒映照着他眼中深沉的无奈。宋人能以绞纱织出薄如蝉翼的罗绮,能剒丝成画复刻万里江山,却在这最基础的炉温前折戟沉沙。历史的局限,冰冷如铁。

“停了吧。”杨靖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熟铁全部转产火铳与虎蹲炮!”

匠师们立刻领命,将厚实的熟铁板在冷砧上反复锻打弯曲,再以冷锻法精密锤接成短粗炮筒,外箍数道铁箍加固。此炮利用冷锻卷接法,虽射程仅百步,但轻便异常,可随步卒冲锋,近距离霰弹轰击,足以撕裂敌阵。

另一边,匠人将新制的燧发短铳(比火绳枪更可靠)固定于改良的《武经总要》单梢炮架上,架设于盾车或城垛。守城时数十架齐射,火蛇喷吐,声如霹雳,弥补了重炮缺失的火力压制空白。

杨靖的目光从冰冷的铁砧移开,转向工坊另一端格格不入的景象——那里没有灼热与轰鸣,只有木轮飞转的嗡鸣与麻线流淌的细微声响。三架并排而立的五锭脚踏纺车正在运转,女管事苏娘子脚踏踏板,五枚锭子飞旋如轮,麻缕如银色溪流般从她指间源源抽出,缠绕上纱管,动作流畅而富有韵律。

“王爷,这便是按您要求改良的‘转轮纺’。”苏娘子停下动作,恭敬回禀,“熟手一人一日,可纺麻二十两!顶得上六七个手摇纺妇!若引山涧水力驱动大轮组,效率还能翻番!”

杨靖俯身,仔细端详那飞旋的锭子与流淌的麻线,眼中映照着的不再是冰冷的炮管,而是温暖与生机。“登莱流民妇孺十万计,今冬御寒的衣裳被褥,就靠它了。”他直起身,声音洪亮,传遍整个角落,“传令公孙道长,凡改良纺机、织机有功者,授‘格物匠师’衔,赏田宅加倍!” 在这乱世,一件厚实的冬衣,有时比十门炸膛的铁炮更能安顿人心,聚拢民望。

宋代纺织绝非风雅点缀,而是国本所系。靖王府欲扎根下,必先握紧这“衣被苍生”的无形权柄。

润州(镇江)的“大花罗”,以繁复的绞纱工艺织就,薄透如烟霞却坚韧密实,与蜀州春罗、越州越罗并称贡品三绝。昌隆号早已暗中掌控润州“织罗务”流落匠人。此刻,这顶尖的绞纱技艺并未用于华服,而是编织着弓弩的弩弦!绞纱弦轻韧异常,竟使强弩射程陡增三成,成了靖王府步卒啃的暗龋

官府税赋,“税绢”与银钱等重。靖王府治下,昌隆号在江南推邪丝米兑引”:以结实耐用的麻布、新制的棉毯(借鉴浙江兰溪南宋墓出土双面起绒棉毯工艺),兑换流民手中余粮;再以光泽柔润的丝绸支付工酬。布帛,悄然成为昌隆号信用体系的载体,比朝廷滥发的“当十钱”更得民心。

常州“孔雀罗”精妙的提花技术,被用于编织锁子甲铁环间的内衬,使甲胄关节活动如常,防护不减。

定州“刻丝”工匠以“通经回纬”绝技,将燕云十六州关隘河流织于绢上,纤毫毕现,水火不侵,成为帅帐秘藏。

广西“柳布”浸透硝石硫磺混合液,阴干后成为火炮防潮炮衣,雨雪亦能迅速引燃,保障火力不辍。

杨靖果断将资源投向更广阔的“软性力量”,而纺织业正是核心支点。

登州、大名府流民营地,近千架改良脚踏纺车昼夜嗡鸣。妇孺脚踏五锭纺车捻麻成纱,青壮操作大型提花织机化纱为布,老弱捶打葛藤提取纤维。昌隆号以“记工换粮”收购成品,一条由纺轮驱动的生存链条高效运转,竟使十万流民安然度过严冬,人心悄然归附。这十万流民背后可是十万个家庭啊。

随闽南移民带来的“木棉弹弓”,被装上水力轮盘,巨弓震颤,日弹棉花千斤。所产“登州白叠布”虽略显粗厚,不及江南“吉贝布”精细,却异常耐磨保暖,迅速成为靖王府军卒标配冬服。更关键的是,这些棉布经煮沸消毒,裁剪成条,浸润金疮药粉,成了伤兵营救命的止血绷带,活人无数

一船船润州大花罗、璀璨蜀锦,沿汴河悄然北上。在温雅楠手中,这些价比黄金的丝织品,成了撬动汴梁与北国的杠杆。耿南仲为三匹“雨过青”绞纱罗,向昌隆号开放了关键河段的漕运;金国某实权宗室,为了一匹蜀锦“真红地龙凤纹”,默许了战马走私的通道——丝线牵引,寸缕经纬间,下棋局悄然变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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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长山岛熔炉的火光与工坊的灯火交相辉映。杨靖立于岛巅,身后是铁砧锻打的铿锵战鼓,身前是海浪拍岸的永恒轰鸣。海风拂过,带来一丝远处流民营地纺车连绵的嗡鸣。

“宋人能以绞纱织罗、剒丝成画,复刻万里江山于方寸,却铸不出一门不炸膛的铁炮……”杨靖的声音在海风中显得沉静而辽远,“可见技艺之道,不在强求那不可得之钢,而在顺势而为,织就那无所不包之网。”

吴用侍立身侧,羽扇轻摇,望着汴梁方向,眼中闪烁着洞悉世事的微光:“王爷以纺车安顿流民,以棉布温暖士卒,以罗绮结网权贵。待这丝丝缕缕织成的罗地网,将赵桓的龙椅、耿南仲的权柄,乃至金饶铁骑都温柔缠裹、渐次收紧之时……这下,便不再是兵戈与炉火所能独断的了。”

涛声如雷,却盖不住那从工坊深处、从流民营地传来的,千万纺轮飞转的嗡鸣。那声音细密、绵长,仿佛无穷无尽的生命力与韧性,正将麻缕、棉絮、蚕丝,纺成一张比铁甲更柔韧、比炮火更磅礴的巨网,向着暮色沉沉的旧山河,无声笼罩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