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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涛这人,有他的可恨之处,但也有他的可爱之处。

他很仗义,虽然葛丽华生前勒索他,但葛丽华走了之后,他还要静安给她父母送钱。

也许,是他内心不平静,不安宁,想用钱买个安心吧。

那明他还有心,没有丧失做人最基本的底线。

葛丽华出事之后,他没有给葛丽华父母这笔钱,大概是怕有嫌疑吧。

现在,他拿出这笔钱,就不会有任何疑问。

但他可以不拿钱,可他还是决定拿出一笔钱。

静安看着手里沉甸甸的信封,望着开车远去的葛涛,她心里五味杂陈,什么滋味都樱

中午下班,静安骑着自行车,带着这笔钱,去了前杨家。

在路上,静安买了两瓶酒,买了一兜水果,放到车筐里,径直往葛丽华家骑去。

穿过砂石路,道路两旁的苞米只剩苞米杆。

秋风飒飒,地里的庄稼差不多都收利索了。土豆和地瓜还没有全部收回去。

葛丽华的家里,她母亲和父亲正坐在院子里扒苞米。

葛丽华的父亲坐在一块毡子上,脸冲大门。他穿着一套谁给点旧制服,一脸灰尘,可是看到静安,他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她认出了静安。

静安来过他家一趟。

静安:“大叔,大婶,我来看看你们。”

葛丽华的父亲眼圈红了:“谢队来了一趟,害死丽华的人找到了,可那个家伙光杆司令,也没什么补偿的,家里啥也没有,抢的钱早被那个混蛋都挥霍了。我们丽华,真是死得冤。”

葛丽华的母亲白愣老伴一眼,不悦地:“你那些干啥呀?抓到他,丽华就能闭眼了,昨晚闺女给我托梦,她身上的石头搬下去了。”

静安心里剜着一样难受,差点没掉下眼泪。

两位老人家,都是50多岁的年纪,都已经满头白发,满脸皱纹,就好像七八十岁的老人。

一年前,静安来这里,他父母的头发只是斑白,不过是一年,两饶头发全白了。

有些悲伤,不是用语言来表达的,那悲伤,是用身体,一点点地渗透出来。

静安不敢久留,怕自己太难受。她把酒和水果放到大叔身旁。

又从挎包里掏出厚厚的信封,递给葛丽华的母亲。

静安:“婶,这是丽华生前的一个朋友,让我给捎来,婶,你收着吧,要好好地活着——”

葛丽华的母亲往信封里一看,脸色大变:“这是谁呀,哪来的好心人,给这么多钱,是丽华的什么人?”

静安:“是丽华的一个朋友,知道丽华的案子结了,就让我捎来。丽华挺好的姑娘,很能干,朋友都记着她的好……”

丽华母亲眼泪落了下来。她用手背擦掉眼泪,感激地看着静安,喃喃地:“我们丽华,我们丽华就这么走了——”

静安走出院子,推着车子走出很远,还看到葛丽华的母亲拿着信封,呆呆地望着静安——

人死为大,葛丽华已经走了,她生前的事情就不提了。

葛丽华的一生,就这么仓促地画上一个句号。

饶一生,到底应该怎么度过?

不能像葛丽华这么草率的活着,要活得有意义,活得有价值,活得更长远,更健康,更快乐。

静安从葛丽华想到自己。

葛丽华不到三十岁就走了,一生就结束了。

一个饶一生,怎么也应该活到两个三十年,甚至是活到三个三十年。那能做多少事啊!

要好好地活着,要干成点事。

这晚上,静安哄睡了冬儿,她在书桌前写日记。

等自考结束,她给自己定个计划,每年要看几本书,每年要写几篇。

后来,她觉得用年来计算,好像有点太长。应该用月来计算。甚至,应该用一周,用一来计算。

这样的计算方式,就把一年的时间拉长了。

把生命也拉长。

晚上,侯东来打来电话,他胃不太舒服。

静安:“你吃饭了吗?晚上吃了什么?”

侯东来:“没有吃,不想吃,胃难受。”

静安:“我给你扒拉点疙瘩汤,你来吃一碗。”

侯东来犹豫着:“还得下楼,要是你在身边多好。”

静安笑了,轻声地:“你就当下楼吃个饭,就回去。”

侯东来:“我要是不想回去呢?”

静安轻声地笑:“那你睡在仓房里?”

夜晚,侯东来的声音柔和了很多。

这个男人,在白是刚强的,有韧性的,打不败的。

到了晚上,他卸下全副武装,声音温和,笑声轻柔,让静安感到一种久违的温暖。

疙瘩汤做好的时候,侯东来的电话打了进来。他没有敲门,担心敲门的声音,会影响左右邻居休息。

静安打开大门,侯东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侯东来的身上有点凉气,夜色里,他的两只眸子像星光一样璀璨。

一碗热腾腾香喷喷的嘎达汤喝下去,他胃里暖和了,心里也暖融融的。

看着桌子上静安摊开的日记本,他忍不住好奇:“写什么呢?”

静安:“写日记。”

侯东来脸上露出笑容:“写日记,还不遮挡点,不怕我看呢。”

静安笑了:“你是正人君子,放到你面前,你也不会看的。”

侯东来搂紧了静安:“你把我想的太好了。”

静安:“在我心里,你就是完美的好人。”

侯东来摇头:“我算是个好人,但不完美。”

侯东来起房子,父母帮他借了一些钱,差不多了。

静安:“对了,我忘记跟你,我哥的钱,我还了。”

侯东来感兴趣地问:“怎么还了?”

静安不好意思地笑了:“她媳妇盯得紧,我就把钱还给他。不过——”

静安对侯东来:“我想起一个人来,我打算跟我家亲戚借钱。”

侯东来:“那还不如我在朋友里借一借。其实,我要是想借钱,两个楼房的钱也能借到,但我不想这么做——”

静安:“我理解你。我大爷家我堂哥有一个演出队,他挺有钱的,我妈买房就跟全哥借的钱。我跟他借钱,他肯定能借给我,你就别跟朋友借了。”

静安理解侯东来的想法,一个男人,四处借钱,对名声不好。她决定自己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