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宏伟从家里出来,没有穿鞋。他在宾馆里躺了一。
后来,他借了旅店老板的拖鞋,去了三院。
李宏伟去三院拔牙。腮帮子肿得老高。
李叔打李宏伟那一巴掌,有点狠,把他的牙打活动了,疼了一夜。
拔牙的时候,李宏伟仰躺在椅子上,两只眼睛看着花板,想着他的生活,怎么忽然脱离了轨道?
一切,都是从他不回家开始的。
葛涛领着他到白鹅消遣,喝多了,被女人领到房间,还在他的脖子和肩膀上留下了痕迹。
田雨找到长胜,他手机关了,看到他身上的痕迹,于是,田雨就疯了,去婆家闹。
李宏伟挨打……
这一切,都是从他不回家开始的。
他为什么不回家呢,是因为跟田雨的日子,过得没什么滋味。
田雨身上的那些柔情蜜意,渐渐地被她算计到骨子里的刻薄,一点点地取代。
她怎么变了呢?变得这样了呢?
当然,李宏伟也承认,他也变了。变得没有耐心,缺少对田雨的包容。
可田雨越来越触及他的底线,他没法再继续包容她,因为那已经不是包容,是纵容。
拔牙的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牙一直在疼。
即使拔掉了牙,也还是疼。
牙疼,导致他脑袋也疼。后来,他不上是牙疼,还是头疼。
牙医给李宏伟开了一包药,他等不及回到宾馆,就在一个食杂店,买了一瓶水,把药吃掉。
一点用也没有,好像疼痛变得更剧烈,更具体,好像脑袋里钻入一条蜈蚣,在脑袋里一点点地拱着。
他又吃了一次药,还是没有用。这种止痛的药,进入他的身体后,不再起作用,是不是假药?
李宏伟忽然看到旁边一家婚纱影楼里,映出他的影子。
影楼的玻璃是落地玻璃窗,把李宏伟的样子,尽数收到玻璃里。
李宏伟发现自己腮帮子肿了,脚上穿着两只拖鞋,浑身透着一种半死不活的气息,就好像行将就木的老人,没有一点生气。
李宏伟感到疲惫,也感到颓废。
生活,怎么就忽然变成这样了呢?冥冥中好像有一只大手,把他往深渊里拖,一直拖到冰冷黑暗的江水里。
李宏伟去了服装城,二楼是卖鞋的精品屋。
他挑了一双皮鞋,出来的时候,看到旁边的冷面馆里,停着一辆灰白色的212.
那是姚去冷面馆。他跟冷面馆的姑娘是在恋爱期。两人一不见面,就想得什么似的。
李宏伟在街上绕了两圈,感到很饿。
但他不想吃东西,牙肿痛难忍,什么山珍海味也吃不下。
初秋的白,没有夏日的白长,夜幕降临之后,李宏伟走进白鹅。
他还找昨晚陪过他的女人。领班的已经忘记昨晚谁陪的他。
服务生记得李宏伟,因为李宏伟是跟葛涛一起来的。找到陪葛涛的女人,就找到了陪李宏伟的。
女人找到了,以为李宏伟来玩,让她陪。
她:“我上桌了,给你再找一个?要不然,你等我?”
李宏伟:“我就问你几句话,耽误你一会儿。”
他着,把一张钞票,塞到女饶手里。
女人看到钱,对李宏伟的态度更亲热:“你问吧,啥事?”
李宏伟把手机从兜里摸出来,对女人:“昨你看见我手机了吗?”
女人:“看见了,后半夜有人给你打电话。你喝多了,我也不敢动你手机。”
李宏伟:“你没有帮我把手机关机?”
女人连忙:“哥,我们不动客饶东西,就是听见手机一个劲地叫,但我没碰你手机,更不会给你关机。关机,你老婆肯定生气。”
李宏伟点点头,心里有数。
他又想起一件事,把自己的衬衫扣子解开两个。
女人吓了一跳,两只眼睛一直盯着李宏伟的手,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在大厅里就解扣子脱衣服?还真没见过这样的。
李宏伟解开两个扣子,就停下手。他把领子扯开一点,歪着头问:“我脖子上,还有肩膀上的痕迹,是你弄的吧?”
女人往李宏伟身前凑了一下,眼睛立刻看到李宏伟身上那些痕迹,她噗嗤笑了。
女人:“你可真厉害,昨晚忙乎一宿,今又去打野食?”
李宏伟一愣:“不是你弄的?”
女人皱着眉头:“谁能干这么傻的事?那不是让人家两口子打架吗?要是打架了,男人还能再出来玩吗?干我们这一行的都知道,决不能有这样的事儿!”
李宏伟明白了,虽然事情是他做的,但里面做醋的,肯定是葛涛。
他不想回家,不想去长胜,也不能回父母的院子。
他成了无家可归的人。
他在夜里游荡着,最后,回到宾馆。
他在宾馆的房间里躺了一,直到感觉到饿。爬起来想去外面吃点东西,头一晕,差点摔倒。
望着外面的色,李宏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从宾馆出来,他到外面找了一家吃部,要了一碗面条。
厨师煮面条的时候,他终于想明白了,他要去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