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迹深处的空气越来越凉，荧光植物的光芒穿透厚重的石门，在地面投下斑驳的碎影。云曦握着引灵碎片走在前面，碎片的绿光像指路的星，每靠近一步，她羽翼上的银纹就亮一分，连带着身边墨渊的衣角，都沾了层淡淡的光。
“心脚下。”墨渊突然伸手扶住她的胳膊——云曦差点踩进地面一道隐蔽的石缝，缝隙里渗着极淡的黑雾，正顺着石缝缓慢蠕动。他指尖的温度透过作战服传过来，带着刚握过能量刀的薄茧，却意外地稳。
云曦回头时，正撞见他垂眸看她的眼神。从前他的目光总像裹着层冰，要么是警惕，要么是藏不住的戾气，可此刻，他眼底的红血丝淡了，连带着那点冷意都化了，只剩细碎的星光落在里面，是她羽翼折射的光。
“谢谢。”她轻轻挣开胳膊，弯腰拂去裙摆上沾的藤蔓，耳尖却悄悄热了。刚才他扶着她时，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比面对雾蚀兽时还要快——那不是紧张，是像星光落在原石上，微微发烫的悸动。
墨渊没话，只是默默走到她前面，用能量刀将前方缠绕的藤蔓砍断。藤蔓断裂时，溅出几滴荧光汁液，落在他黑色的作战服上，像撒了把碎星。云曦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在残星港第一次见他时，他浑身是伤，却把原石让给她的样子，忍不住轻声问：“你以前，是不是总一个人面对这些？”
墨渊的动作顿了顿，刀刃悬在半空：“是。”从影豹族覆灭后，他就习惯了一个人躲黑雾、抢原石、跟雾蚀兽拼命，连兽魂疼到打滚时，都只能咬着牙靠在废墟里硬扛。可现在不一样了——身边有个人会问他“疼不疼”，会用星光帮他稳住兽魂，连走夜路都有人跟他并肩。
他回头看云曦，正好看见她踮着脚，想把头顶一根垂下来的藤蔓拨开，羽翼因为动作微微晃动，露出后颈细腻的皮肤。墨渊喉结动了动，走过去抬手，轻轻将那根藤蔓扯了下来，指尖不心蹭到她的耳尖，两人都顿了一下。
“里面有声音。”墨渊先移开目光，将藤蔓扔在地上，语气尽量平静，可耳尖却也悄悄泛了红。云曦也赶紧转头看向遗迹深处，引灵碎片的光芒突然变得刺眼，隐约能听见黑雾流动的“滋滋”声，还夹杂着沉重的脚步声。
两人对视一眼，立刻放轻脚步往前走。转过一道石墙，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同时屏住呼吸——遗迹中央的高台上，悬浮着一块拳头大的晶石，通体泛着淡绿色的光，正是灵脉母石；而高台周围，盘踞着一只比之前见过的雾蚀兽都要大的生物，它的身体裹着厚厚的黑雾，爪子上还沾着干涸的血迹，头顶隐约能看见“铁鬃族”特有的鬃毛，显然是被黑雾彻底异化的铁鬃族首领。
“它在守着母石。”云曦压低声音，羽翼悄悄展开，星光在她掌心凝聚成光箭，“我们得想办法绕到高台上。”
墨渊刚要点头，那只雾蚀兽突然转头，浑浊的眼睛锁定了他们，猛地扑了过来！他下意识将云曦往身后一拉，自己则迎着雾蚀兽冲了上去，能量刀划破空气，在黑雾上砍出一道口子——可伤口很快又被黑雾补上，雾蚀兽的爪子狠狠拍在他的肩膀上，墨渊闷哼一声，重重摔在石壁上，作战服瞬间被血浸湿。
“墨渊！”云曦的心脏猛地一紧，光箭瞬间射向雾蚀兽的眼睛。趁雾蚀兽吃痛嘶吼的间隙，她快步跑到墨渊身边，羽翼的星光立刻裹住他的肩膀，银蓝色的光流一点点渗入伤口，缓解他的疼痛。
“别管我，去拿母石。”墨渊咬牙想站起来，却被云曦按住肩膀。她的手心很暖，带着星光的温度，比任何灵脉原石都要让他安心。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扛的。”云曦看着他的眼睛，语气坚定，“我们好的，一起结束这一牵”她着，将引灵碎片塞进墨渊手里，“碎片能暂时削弱黑雾，你用瞬移绕到它身后，我用星光吸引它的注意，我们合力牵制它。”
墨渊握着碎片，指尖传来碎片的温热，还有云曦残留的气息。他看着她眼底毫不掩饰的担忧，突然伸手，轻轻拂开她额前沾着的碎发：“心点。”
这一次，他没有拒绝。
云曦点头，转身冲向雾蚀兽，星光在她身后织成一张光网，牢牢将雾蚀兽的视线锁住；墨渊则借着碎片的绿光，身影瞬间融入周围的阴影——下一秒，他出现在雾蚀兽的身后，能量刀狠狠刺进它的脊背，黑雾像沸腾的水般翻涌起来。
雾蚀兽疯狂嘶吼，转身想抓墨渊，却被云曦的光箭射中爪子。两人一光一暗，配合得意外默契：云曦的星光在哪里，墨渊的瞬移就跟到哪里，他们的气息在空气中不断交织，每一次靠近，周围的黑雾就退散一分，连雾蚀兽身上的黑雾，都开始变得稀薄。
“就是现在！”云曦突然大喊，星光凝聚成一道光柱，将雾蚀兽困在原地。墨渊立刻明白她的意思，握着引灵碎片，瞬移到高台上，伸手去够灵脉母石——就在他的指尖碰到母石的瞬间，母石突然爆发出耀眼的绿光，顺着他的手臂蔓延，与他体内的暗能交织在一起。
“墨渊，把你的暗能注入母石，我来引导星光！”云曦展开羽翼，全身的星光都涌向高台，银蓝色的光流与母石的绿光缠绕，形成一道巨大的光茧，将整个遗迹包裹。
墨渊闭上眼睛，任由暗能顺着指尖流入母石。他能感觉到，体内躁动的兽魂在与星光、母石的能量共鸣，那种久违的安稳感，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而当他再次睁开眼时，正好看见云曦也在看他——她的脸颊泛着星光的红晕，羽翼因为能量消耗微微颤抖，却笑得格外明亮。
就在这时，被困的雾蚀兽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身上的黑雾彻底消散，露出铁鬃族首领原本的模样。他晃了晃脑袋，终于恢复神智，看着高台上的两人，眼中满是感激。
母石的光芒越来越盛，透过遗迹的穹顶，射向青荧星的空。远处的黑雾像退潮般开始消散，露出底下湛蓝的星球表面，连星域里的星云，都重新恢复了璀璨。
墨渊从高台上跳下来，走到云曦身边。她因为能量消耗太多，有些站不稳，顺势靠在他的肩膀上，呼吸轻轻拂过他的脖颈。
“我们做到了。”云曦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满是欢喜。
墨渊轻轻嗯了一声，伸手揽住她的腰，让她靠得更稳些。他低头看着她头顶的发旋，忽然轻声：“以后，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冒险了。”
云曦抬头看他，正好撞见他眼底的认真。星光落在他们身上，母石的绿光在周围流转，她忽然踮起脚，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像星光落在原石上，柔软又温暖。
墨渊愣住了，随即伸手，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青荧星的风透过遗迹的石门吹进来，带着荧光植物的清香。黑雾已经消散，星域重归璀璨，而他们的羁绊，早已不止于使命，成了彼此生命里，比星光更耀眼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