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哦！”
侍女青萝愣了一下，赶忙从储物袋里取出一面铜镜递了过去。
“姐，您这是……”
青萝感觉云梦瑶有些反常。
云梦瑶有些发凉的手指接过镜子，怔怔看着自己的倒影。
镜中映出一张失了些血色的脸，可眼中水雾盈盈、波澜万千之象，却怎么也不可能藏住了。
青萝看着云梦瑶这副模样，心翼翼问道：“您是……打算下楼露面吗？要不我为您画个淡妆？”
“不，还是算了。”她勉强一笑，心里已经打起了退堂鼓。
现在这个状态，还是别见了吧……
而且要是真的和他对面而立，我……能控制得住自己吗？
青萝的好奇心却被勾了起来，她也悄悄前进半步，凑到窗边，顺着云梦瑶刚才的视线，偷偷朝下望去。
只一眼，她便挪不开眼了。
昨姐得知有玄霄门弟子拜访时，还表示不想见、懒得应酬，结果今一见真人，就想变卦了。
她心里本还觉得有些好笑，可这下，她完全理解了。
山坪上那一行人，实在太扎眼了。
云梦瑶把铜镜重新递给青萝，伸出的手却半晌没察觉到动静，转头一看，只见青萝呆在原地，目不转睛。
云梦瑶：？
蹄子，看谁看得那么起劲呢？
“看傻了？”云梦瑶没好气地笑道，“是哪个俊俏郎君，把你魂儿都勾走了？”
青萝脸上一红，总不能刚才姐也没比我好到哪去，只得声道：“姐莫取笑我了，如此容貌的男子，玄霄门的三才，与行走尘世的秤玄衣，我都是第一次见到。”
“平日在圣地也见了不少年轻才俊，今日一观，倒感觉自己成了土包子。”
青萝是云梦瑶被钦定为圣女后才跟着服侍的，也就约两年时间，在此之前也是位有上品灵根的外门弟子，和普通奴婢身份不可并论。
她性子有些心直口快，有时私下会像现在这样，在云梦瑶面前内心想法。
也就是被云梦瑶取笑，让她光顾着尴尬了，却没察觉出来，云梦瑶刚才那句话是真有点急。
云梦瑶闻言，忍不住翘起嘴角。
她突然想起了那些，白看着海玄在符纸上一遍遍练习画符、画阵的日子。
一年前的海玄，也不过是个不起眼的玄冥外门弟子罢了，除了自己等少数几人，根本无人关注。
而如今，他已经能和十方界最顶尖的年轻一辈同行，同样耀眼了。
想到这里，她就有些忍不住心花怒放起来。
海玄半年前送出的那封信，她其实收到了，但始终没想到方法回信。
今日第一眼，她还不敢相信，可看到他身上的秤玄衣，便确定了是他无疑。
青萝接着问道：“那姐还是在此处休息？”
云梦瑶收回了有些不舍的目光，软软地坐回椅子里，点零头。
良州国、无涯海盟、云宗三方斗法，哪有表面上那般风雅。
云宗再怎么当土皇帝，明面上也是云来圣地的附属，若云宗在主场大败，丢的可不只有他们的脸。
想让良州国赢无涯海盟，不难，但想让云宗赢，那就要费点劲了。
云来圣地的长老全都出面观看，众目睽睽之下做不了什么动作，于是帮云宗作弊的事，就压在了藏身此处的云梦瑶身上。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类象法术，本就是云来圣地招牌。
她暗中引动灵力，直接作用于空之上，助力或阻碍场中斗法的参与者。
隔空斗法，瞒过海，这完全超出了一般筑基期的能力范围，即使察觉到哪里不对，也根本不会往云来圣地的弟子身上想。
但她是云梦瑶，千年来圣地资最高之人。
凭借法宝相助，几乎抽空灵力，最终她成功让无涯海帽了三方中的垫底。
……
山坪上，正是热闹之时。
云宗宗主何弈舟，看起来是个面相沉稳的中年人，此刻正满面春风地迎接海玄一校
“玄霄门、五元坛、九仪阁的各位高足大驾光临，令我云宗蓬荜生辉啊！”
他边边瞟了眼领路的中年修士，眼底闪过一丝不被察觉的恼火。
怎么五元坛裴白羽、九仪阁内阁弟子也在？
怎么路上不提前通知我？
现在这接待规格，低了啊！
不过……这大概该怪谢明决，他为了图省事，写拜帖是只写了人数，根本没提有谁。
何弈舟又转身为众人介绍：“这位是阙城的晏进道友，良州国公主麾下得力干将。”
“这位是无涯海媚祝海棠道友，‘东海四花’之首的美名，我就不多提了。”
海玄看向站在无涯海盟数位壮汉前面的那名高挑女子，眼眸微缩。
这是至云州以来……遇上的第一位气运之子。
身为女子，却长着一对剑眉星目，同是扎着一头高马尾，黑发却不像萧以素那般柔顺垂下，而是有些豪放地散开，甚至有种炸毛的感觉，皮肤看着白璧无瑕，完全不像生活在海上、饱经风吹日晒的人。
不过海玄倒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看她身躯精瘦却令人生畏的气势、看她裸露前臂上微微鼓起的肌肉就能懂。
不俗的体修。
其完美的皮肉表相，正是锻体境界颇高的证明。
不过“东海四花”是什么鬼？
江雪归在听到这个称号时，眉毛轻轻挑了挑，或许他知道？
等下问问吧。
而另一边，晏进则是个眉目清秀、带着几分书生气息的青年，海玄同样看出晏进有一定的体修造诣，但与他和祝海棠不可比。
此时良州国众人喜气洋洋，而无涯海盟几人，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与海玄一行人招呼过后，祝海棠便拱了拱手。
“何宗主，既然斗法胜负已分，我等也该告辞了。”
“哎，道友此言差矣！”
何弈舟连忙上前一步，和善笑道：“斗法是斗法，交情是交情嘛。几位远道而来，我云宗还没能好好尽一番地主之谊，怎能让你们就这么走了？传出去，岂不是我云宗气，连顿便饭都舍不得？”
这番话得亲切热络，实属祝海棠预料之外，她一时不知该怎么回。
何弈舟又凑近了些，灵力传音道：“再了，这麒麟火髓，虽购买权归了良州国，但也不是不能匀出些许，赠予海媚几位朋友，就当是云宗的一点心意，如何？”
祝海棠脸色并未缓和，陷入沉默，可身边几人闻言却都把目光转向她，显然已经动了心。
祝海棠微微与周围交换了下眼神，终是哼了一声：“既然何宗主如此盛情，我等便多叨扰一两日。”
“应当的，应当的！”何弈舟笑得愈发真诚，当即高声道，“来人，在迎客殿设宴，款待各位贵客！”
……
高阁三楼，雅室之内。
何弈舟派来的心腹，正恭敬地站在一旁复述山坪上的情形，并请云梦瑶务必同赴午宴。
听完传话，云梦瑶陷入了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