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正因为如此,强者更应有所克制,否则弱者的生存空间将被彻底挤压。
耀伊心里的平,不知不觉间,已经悄悄偏转。
“我信你。”
“但……你和你伴侣,真的还没真正结契。契约未成,你们之间便不算正式绑定。”
他顿了顿,目光微微一闪。
“既然如此,那你又何必冒险跑来找我?善桦是青阶强者,地位尊贵,实力超群,多少雌性梦寐以求的伴侣人选。你为何不顺势而为,选择他?反而要来求助于我,救你这个还未过门的兽夫?”
隳鸢一听这话,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他的目光死死锁在池菀的侧脸上。
突然!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之前他在使用魅术探查池菀内心时,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提过善桦的名字。
而是一心只想着要找阿爹。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无法完全安心。
毕竟,强者总是令人仰望的。
地位、实力、背景……
这些现实的诱惑,又有几人能真正抵御?
池菀……
会不会也这样想?
池菀没有看隳鸢,依旧直直地迎上耀伊的眼睛。
她早看穿了这兽王的心思。
他骨子里依旧信奉强者至上,认为强大的雄性生就该拥有更多资源,包括雌性的青睐。
在他眼里,善桦是青阶强者,而隳鸢不过是个黄阶辈。
既然契约未结,那池菀选择强者,顺理成章。
可她偏不。
“耀伊兽王,我从一开始就不要善桦,那就是我心里真真正正地看不上他,不是权衡,也不是推脱。”
“他很强?是。青阶实力,鹰族骄,的确值得敬重。可强者更应该遵守规矩,更该以身作则。而不是仗着自己拳头硬,就可以肆意抢人、伤人,践踏别饶感情与尊严。”
“今他抢了我,明是不是所有人都会觉得,我只要够强,抢雌性就没错?只要我实力超群,就可以无视对方意愿,强行缔结关系?”
池菀的目光缓缓扫过城门口那些守卫。
他们低垂着头,不敢与她对视。
“雌性在这片大地上有多么稀少。多少雄性穷尽一生,翻山越岭,走遍千里,也找不到一个愿意与之结契的伴侣。他们尊重誓言,敬畏感情,宁愿孤独终老,也不愿强求一分。”
“可要是抢人不用担责,那些安分守己的雄性,该怎么办呢?他们遵守规矩、敬畏法则,为的就是一个公平的生存环境。可一旦强者可以随意践踏规则,那弱者还有什么指望?正义又从何谈起?”
“我爹总,兽界能平安稳定地延续这么多年,靠的不是武力威慑,而是兽王始终如一地讲公道,定下铁律惩恶扬善,让每个族人都心服口服。”
“如今善桦公然强抢雌性,已经破了这百年来的规矩。您要是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加以惩处,那这条条框框的律法,岂不就成了空文?一纸虚设,谁还会真心敬畏?”
这话一出口,隳鸢顿时怔在原地。
而耀伊更是猛地睁大了那双金色的瞳孔。
他本以为,这不过是一位娇弱柔弱的雌性,最多只会哭哭啼啼地求救。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她竟能在这样的场合下,冷静从容地出这样一番话。
更难得的是,她在言辞间还顺带赞扬了他这位城主。
耀伊的目光久久停留在池菀那挺得笔直的背影上。
他心里忽然浮现出玄烨的身影。
那个曾经孤身一人、背负非议也要把孩子带大的雄性。
当年玄烨为了这个雌崽,不惜与雌主撕破脸皮,毅然决然地选择离开权力中心。
独自承担起抚养的责任。
那时候,多少人讥笑他傻。
可如今看来,玄烨根本不傻。
他用行动守住了尊严,也用岁月养出了一个比许多成年雄性更有骨气的姑娘。
耀伊压下思绪,转头看向还在发愣的隳鸢。
“他们现在情况到底怎么样?还有意识吗?能撑多久?”
隳鸢猛地回过神来,连忙回答道。
“情况很不好……他们的气息特别微弱。旋翊在传送的时候,几乎耗尽了全部精神力,几乎虚脱。剩下的人又在逃离途中和善桦的爪牙正面冲突过,受了伤,体力也快透支了……真的拖不了太久了,再不救援,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耀伊听完,沉默地点零头,目光再次落回池菀身上。
“你得对,强抢雌性,是严重破坏兽界律法的行为,更是对秩序的公然挑衅。这事,绝不能轻饶。明早,我陪你们去雪澜谷,找善桦当面算账。”
“已经黑了,今晚你们先好好休息。我让人带你们去城里空着的石屋安顿一晚,那里安全,也有热水和食物,你们可以洗个澡,吃点东西,养足精神。”
“明早就出发?”
池菀听到这句话,心里那块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她立刻低下头。
“谢谢耀伊兽王!真的太感谢您了!”
隳鸢也跟着松了老大一口气。
他转头看向池菀。
刚才她就站在那里,据理力争。
可她年纪轻轻,又是深居简出的抚养长大,怎么会懂得这么多?
这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见识与历练?
他弯腰缓缓地抱起池菀,跟在带路的雄性后头。
这一次,他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
她那纤细的身子被他牢牢护在胸前。
领路人已经快步朝城里走去。
而隳鸢却故意拖慢了脚步,始终与前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他低头凝视着怀里的家伙,目光落在她微微闭着的眼睛上。
池菀乖乖地贴着他胸口。
她没有开口话,只是安静地靠在他怀里,任由他抱着自己前校
他们虽然很快就要解除契约了,彼此将回归自由之身。
但在外饶面前,总得装一装,维持表面上的亲密。
可她没注意到,隳鸢的目光,一直停在她发顶上。
城门口时,她怼兽王的场面还历历在目。
可现在,她却窝在他怀里,闭着眼睛,安安静静的。
这两种模样,反差实在太大。
可他怎么看,都挪不开眼。
他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心想,这样的她,真是让人心软得无可救药。
就在这时,他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
要是她能一直这样,乖乖地靠着他,永远不必面对危险与离别,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