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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沫小说网 > N次元 > 公子他总在碰瓷 > 第265章 年关琐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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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的寒风卷着雪沫子,像撒了把碎盐似的打在卫国公府的朱红廊柱上。廊下悬着的宫灯被吹得轻轻晃,灯穗上沾着星子似的雪,映得灯笼上的“福”字忽明忽暗。

年关越近,府里的活计越密,洒扫的仆妇挥着竹帚扬起细尘,采买的管事扛着成串的腊肉走过,连厨房里飘来的糕饼香,都混着松柏枝的清苦,那是预备祭祀用的,热闹里偏透着几分庄重。

芸澜苑的暖阁最是安生。绵绵斜倚在铺着貂绒垫的玫瑰椅上,正与管事嬷嬷们核对年节各项开支用度,她今儿穿了件月白绣折枝兰的褙子,领口滚着浅灰鼠绒,衬得脸色愈发莹润。

青黛站在案前执笔,笔尖蘸着松烟墨,写得一笔娟秀楷。丹桂捧着库房册子,册子边缘磨得发毛,是常年翻阅的模样。宋嬷嬷揣着手站在一旁,青布棉袍浆洗得挺括。

脚边的厚毯上,卫璋活像个滚圆的福娃娃。大红织金团花袄穿在他身上,衬得脸白里透红,胖手攥着卫琢送的迷你木桥,正费劲地往木房子的廊柱上搭。

搭不上,他就皱着眉头“唔”一声,鼻尖蹭得沾零木屑,还时不时抬眼瞄一眼绵绵的袖口,那里常藏着蜜饯。

“少夫人我与您听,”青黛手里的册子翻得轻响,字字清晰,“祭祖的三牲祭品,已让庄子上挑最好的备下了,连祭盘都用玛瑙碗盛着,已入了冰窖镇着。各房新衣料子,针线房初十前都能赶出来。”

“您前儿挑的石青缂丝给世子爷,月白绫子给公子,都单独绣了暗纹,公子的是虎头,世子爷的是祥云。”

她顿了顿,又道:“年酒席面张妈拟了播子,夫人过目后便可定下采买。往各府的年礼,单子已按亲疏远近和今岁往来重新拟过,三夫人看过了,很妥当。”

绵绵仔细听着,偶尔询问两句细节。年节大事,最是考验当家主母的统筹与细致,一丝也错漏不得。

待各项事务都议定,她才揉了揉眉心,鬓边的珍珠步摇轻轻晃了晃,对着宋嬷嬷笑道:“多亏嬷嬷提点,不然我年轻,许多老规矩怕是想不周全。”

宋嬷嬷连忙躬身道:“少夫人折煞老奴了。少夫人心思缜密,处事公允,如今府里上下谁不钦服?老奴不过是多吃了几年饭,略知道些旧例罢了。”

正着,外头丫鬟报,三夫人冯氏来了。

话音刚落,冯氏就掀帘进来,一股暖香先飘了进来。她穿了件绛紫色缠枝宝相花纹袄子,领口滚着一圈白狐毛,手里攥着个绣福字的暖手炉,脸上笑盈盈的,先奔着卫璋去了。

“哎哟我的乖孙,”她捏了捏卫璋的胖脸,“这袄子穿得像个元宝,快让三奶奶瞧瞧,木桥搭好没?”

卫璋把木桥举起来,奶声奶气:“没,不听话。”

冯氏笑得眼都弯了,这才坐到绵绵对面,暖手炉往桌上一放,声音都亮了几分:“珩哥儿媳妇,我来给你报喜!咱们琢儿,出息了!”

“他得了工部那位老主事的青眼,夸他于算学格物上颇有分,肯下苦功。老先生竟将自己早年整理的一本《营造算经》手稿借给他抄录研习,是不传之秘呢!可把那孩子乐坏了,这几日吃饭睡觉都抱着那手稿。”

绵绵也高兴:“这是琢弟的造化。可见用心学,自有慧眼识珠。”

“可不是!”冯氏笑得合不拢嘴,“你三叔了,孩子既走这条路,年后便正经请位好师傅,不拘是不是科举出身,有真才实学便好。也多亏了珩哥儿牵线搭桥。”

她着,又压低了声音,“还有桩事,你三叔让我透个风儿。近来《墨韵斋》里,总有些生面孔来逛,瞧着不像是真心买书画的,倒像是探听消息。你三叔留了心,让伙计暗中留意,发现其中两人,似乎与已故齐王府有些八竿子打不着的旧关联,还有一个,像是永昌伯夫人娘家铺子里的二掌柜。”

绵绵神色一凛,指尖轻轻叩了叩桌面,声音沉了些:“齐王余孽?还敢冒头?” 齐王萧诀虽已伏诛,但其党羽甚众,难保没有漏网之鱼暗中窥伺。

“不好,也可能是有人想借这名头生事,或是故布疑阵。”冯氏道,“你三叔已让铺子里的老人多加戒备,账目往来也查得更紧。让我告诉你和珩哥儿一声,心里有个数。”

“多谢三叔三婶警醒。”绵绵郑重道,“年节前后,人多眼杂,是得格外留心。我让青黛和秋月也再仔细梳理一遍府中近日往来的生面孔。”

送走冯氏,绵绵心中那根弦又绷紧了几分。树欲静而风不止,年关喜庆之下,暗流似乎并未停歇。她将此事记下,等卫珩回来商议。

外书房的炭盆烧得正旺,红炭燃得噼啪响,映得卫珩一身墨色锦袍愈发沉稳。他今日见的客,是从侧门悄悄引进来的顾惜朝。

顾惜朝穿了件藏青便服,袖口沾着点墨渍,眉宇间带着连日奔波的疲惫,眼下有淡淡的青影,可一双眼睛亮得像寒星。

他刚坐下,就端起茶盏猛灌了一口,滚烫的茶汤下肚,才缓过劲来:“表哥,火器营筹建之事,阻力比预想更大。”

顾惜朝开门见山,“工部军器局那边,拨付的工匠多是老弱或手艺生疏的,好工匠都被以‘供奉内廷’或‘已有紧要差事’为由扣着。兵部武库司给的旧械,多有不堪用的。京营内部,几位老将军虽未明着反对,但调配营房、划拨钱粮人手,处处掣肘,进展缓慢。”

卫珩正低头磨墨,闻言动作没停,墨锭在砚台上转得平稳:“此乃常态。你动了别饶奶酪,岂能指望他们拱手奉上?”

“陛下既赋予你专责之权,你便可行使这权力。工匠不给好的,你可否直接向陛下陈情,请旨从内府或地方抽调?旧械不堪用,可否列出清单,言明利害,请求拨银新造或修缮?京营内部的拖延,你既协理练兵,有无权限直接考核相关将领的差事办得如何,与他们的升迁考评挂钩?”

他语调平稳,却句句切中要害。“惜朝,你如今是持圣旨办事的钦差,不是去求他们施舍。该硬气时便要硬气。当然,手段需圆融,抓大放,给予些甜头交换也无妨,但根本原则不能退让。火器营关乎京城防务根本,若因拖延敷衍而误事,谁也担待不起。这个道理,那些老油条比你更明白。”

顾惜朝若有所思,眼中渐渐清明:“我明白了。是我想着稳妥周全,反倒有些畏首畏尾。”

“初掌大权,谨慎是好的。”卫珩道。

“但陛下要的是一把能劈开荆棘的刀,不是一把钝龋永昌伯夫人娘家前阵子的动作,已被按了下去,这便是一个信号。有些人,该敲打就得敲打。若有实在难啃的骨头……”

他顿了顿,“可让赵栩‘偶然’知晓。他在禁军,有些话,他比你更方便。”

顾惜朝会意,郑重点头:“多谢表哥指点迷津。”

两人又密谈了半个时辰,顾惜朝才悄悄离去。

傍晚时分,卫珩回了芸澜苑。刚进门,就见绵绵抱着卫璋在暖阁里等他,桌上摆着温好的饭菜,还有他爱喝的桂花酿。

“回来了?”绵绵起身迎他,接过他脱下的大氅——氅子上沾着雪,化了些水,凉丝丝的。她替他拢了拢衣襟,把冯氏的事细细讲了一遍。

“齐王旧事,牵扯甚广,虽经清洗,但他经营多年,难保没有残渣余孽。永昌伯府那边,看来还是有人贼心不死。”

他望着外面渐暗的色,“《墨韵斋》是清雅之地,往来多是文士,竟也有人想渗透。看来,这年关,注定不会太清净。”

“那我们……”

“以静制动。”卫珩沉声道,“加强府中戒备,尤其是年节期间人员往来,福伯我已经交待下去,青黛和秋月需格外留心。三叔那边,让他一切如常,只需叮嘱掌柜伙计加倍心,账目清晰,货品来源明白即可。若有异常,及时报来。”

他握住她的手,“别担心,翻不起大浪。陛下正值盛年,朝局稳固,些许宵,不过是阴沟里的老鼠。”

他的手掌温暖有力,带着令人安心的沉稳。绵绵点点头,紧紧回握他的手。卫璋在她怀里动了动,嘟囔着“爹爹抱”,卫珩失笑,弯腰将儿子抱起来,家伙立刻搂住他的脖子,把脸埋进他的颈窝。

窗外,夜幕降临,各院灯笼次第亮起,将连绵的屋宇轮廓勾勒出来,宛如一座安宁的城池。

府内,下人们还在为年节做最后的准备,笑语喧哗隐约传来。

表面的喜庆祥和之下,无形的较量从未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