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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储秀宫外风波起,春熙殿里暗筹谋

储秀宫,东殿。

一脚踏进殿门,欣贵人身上那股子在人前强撑的劲儿,瞬间就泄了。

她一把扯下身上那件绣着缠枝宝相花的披风。

看也不看,反手就甩到霖上。

“欺人太甚!”

她大口喘着气,胸口起伏剧烈,那双向来只含着三分讥诮、七分看戏的眼睛里,头一次烧起了明晃晃的火。

贴身宫女芳菱吓得一哆嗦,赶紧手脚麻利地捡起披风,又倒了杯热茶捧上前。

“主子,您消消气,为那等蠢货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蠢货?”

欣贵人接过茶盏,滚烫的杯壁灼痛掌心,她却攥得更紧,似乎想用这股疼痛压下心头的怒火。

她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

“她要是真蠢,倒也罢了。”

“可你瞧她那副样子,踩着我的痛处,句句不离‘畜生’二字,那眼神里的得意,藏都藏不住!”

那只鹦鹉,是她刚入宫时,皇上顺手赏的。

那时候,她也曾有过几分真,以为那便是恩宠的开始。

后来,她渐渐明白,那不过是帝王随手丢下的一根骨头,腻味了,便再也想不起来。

可日子久了,那只学舌的扁毛畜生,竟成了这冷宫里唯一的活气儿。

如今,连这点念想,都被祺贵人那只该死的猫给活活咬死了!

芳菱的眼圈也红了,声音里带着同仇敌忾的愤恨。

“那祺贵人就是仗着家世,又得了皇后娘娘的青眼,才敢这般张狂!她今日敢拿话刺您,明日就敢……”

“她不敢。”

欣贵人打断了她的话。

她将茶盏重重往桌上一搁,茶水溅出几滴,在紫檀木的桌面上烫出几个深色的印记。

“她那点胆子,也就敢用在咱们这些没儿子傍身、又不得盛宠的旧人身上。”

欣贵人走到窗边,看着西殿那片灯火通明的亮光,眼神冷得能把人冻住。

“皇后娘娘要的,就是她这把没开刃的刀,四处乱砍,最好砍得血肉横飞,好让她坐收渔翁之利。”

她停顿片刻,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问。

“那个姓瓜尔佳的呢?回来了吗?”

芳菱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主子是在问祺贵人,连忙回道:“主子忘了?祺贵人听完了戏,压根没回储秀宫,直接领着人去敬妃娘娘的咸福宫了。”

芳菱撇了撇嘴,语气里满是不屑。

“也不知是去请教怎么当个活菩萨,还是去显摆她那身新衣裳。”

欣贵人听了,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真切的、带着恶意的笑。

“外头雪刚化,地上滑得很。”

“她晚上回来,黑灯瞎火的,最好摔上一跤。”

她一字一顿,得咬牙切齿。

“最好一头栽进融雪的泥坑里,让她那张漂亮脸蛋也尝尝什么叫接地气,看她还怎么在宫里四处招摇!”

芳菱被她这模样惊得心头一跳,却又觉得无比痛快。

“主子的是!就该让她也尝尝摔跟头的滋味!”

欣贵人慢慢踱回桌边,重新端起那杯已经半凉的茶,一饮而尽。

“去敬妃宫里……”

她喃喃自语,眼底掠过一丝困惑。

祺贵人那样的性子,怎么会去敬妃那等清净地方?

敬妃……

四阿哥……

一个念头突然在欣贵人脑中成形,她的背脊窜上一股寒意。

难道……

她不敢再想下去,只觉得这储秀宫的炭火,烧得再旺,也暖不透她这颗冰冷的心。

***

碎玉轩。

送走沈眉庄,甄嬛一踏进暖阁,整个人便软在了榻上。

流朱手脚麻利地为她卸下斗篷,端来温牛乳,嘴里念叨:“主可算把眉主盼来了,这下心里舒坦了吧?”

甄嬛没接那碗牛乳,出神地看着窗外。

舒坦?

不。

倒像是把心头溃烂的旧伤又撕开,用冷风吹了一遍。

疼,但清醒。

“眉姐姐心里,终究是怨的。”甄嬛轻叹,声音里透着疲惫。

崔槿汐为她盖上薄毯,柔声劝慰:“顺嫔主性子刚烈,受了那样的奇耻大辱,心里有怨气也是人之常情。今日她能来,又能与您推心置腹,已是大的好事。”

甄嬛抚上腹,那里轻微的胎动让她纷乱的心绪定了定。

是啊,路,总归是要一起走的。

允子一阵风似的从外头进来,脸上神色古怪。

“回主,奴才打听清楚了。”

“那位祺贵人,从漱芳斋出来,没回储秀宫,直接拐去了咸福宫!”

甄嬛眉心微蹙。

“她去咸福宫做什么?”

允子清了清嗓子,学着宫里太监传闲话的腔调:“听咸福宫的人,祺贵人是去给敬妃娘娘请安,一口一个‘姐姐’叫得亲热,是初来乍到,不懂规矩,特来向宫里的老人儿讨教。”

“不光坐了半个时辰,还在咸福宫用了晚膳,陪着四阿哥了好一会子话呢!”

“学规矩?”

甄嬛几乎要笑出声。

就祺贵人那副上地下唯我独尊的德行,她能学什么规矩?

怕不是去教敬妃什么是“新规矩”!

流朱在一旁撇嘴:“她能学什么好?八成是看敬妃娘娘老实,跑去显摆威风的!还陪着四阿哥话?黄鼠狼给鸡拜年!”

“陪着四阿哥话?”甄嬛没理会流朱的抱怨,却精准地抓住了这句话。

允子连连点头:“是,奴才还特意多问了一嘴。听……祺贵人还给四阿哥带了见面礼,是一套上好的湖笔徽墨,是给四阿哥习字用的。”

暖阁里的空气凉了下去。

甄嬛的脸色彻底沉了。

一个新晋的、圣眷正浓的满洲贵人,不去巴结中宫,不去讨好太后,反而巴巴地跑去一个并不得宠的敬妃宫里,对着一个常年养在别处、不得圣心的皇子大献殷勤。

这背后要是没有皇后的授意,她甄嬛的名字倒过来写!

崔槿汐上前一步,声音压得很低:“主,皇后娘娘这一步棋,走得可真是‘周全’。”

甄嬛冷笑,端起那碗半凉的牛乳,没了兴致。

“何止是周全。”

“她这是在告诉我,也是在告诉敬妃姐姐,这宫里,有的是人想往上爬,有的是人能替代咱们。”

一个出身高贵、家世显赫的祺贵人,可比她这个汉军旗出身、前路未卜的菀嫔,看起来是更好的盟友。

甄嬛放下碗,声音冷得像冰:“她知道敬妃姐姐看重四阿哥,便让祺贵人从四阿哥身上下手。既卖了敬妃人情,又让我心里不痛快。”

这后宫,真是走一步,脚下便有十个八个的陷阱。

甄嬛只觉得心烦意乱,腹中的家伙似乎也感受到了额娘的烦躁,轻轻踢了她一下。

她深吸一口气,将那股烦闷压下。

***

春熙殿内,孙妙青正靠在榻上,听卓子眉飞色舞地汇报今日漱芳斋的“盛况”。

“……那祺贵人,真真是个人才!当着满殿饶面,拿‘庶出’两个字去拍皇后娘娘的马屁,奴才在外面听着,都替她捏了把汗!”

孙妙青懒懒地翻了一页书,眼皮都没抬。

“皇后没当场发作她?”

“那哪儿能啊!”卓子一拍大腿,“皇后娘娘是什么人?当场就把祺贵人夸成了一朵花,她‘率真可爱’!那场面,啧啧,精彩!”

孙妙青的唇角勾起。

率真可爱?

只怕皇后心里,已经把祺贵人骂得狗血淋头,却又不得不继续用这把蠢刀。

“后来呢?”

“后来听祺贵人又跟欣贵人杠上了,把欣贵人给气得脸都白了。散了戏,她又跑到咸福宫,给敬妃和四阿哥献殷勤去了!”

孙妙青放下了书。

“哦?她倒是挺忙。”

她看向一旁的春桃:“我让你备的东西,可都备好了?”

春桃连忙从柜子里捧出一个精致的螺钿妆海

“回娘娘,都备下了。是西域进贡的‘凝香露’,听涂在身上,能自带一股若有似无的异香,留香三日不散,珍贵得很。”

“好。”孙妙青点头。

“去,把这个给储秀宫的祺贵人送去。”

春桃一愣:“送……送给她?”

她今日那般张狂,明摆着是皇后的人,娘娘为何还要……

孙妙青看穿了她的心思,淡淡一笑。

“皇后娘娘喜欢看戏,本宫也喜欢。”

“只是这戏台上的角儿,若是不够卖力,戏就不好看了。”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声音里带着玩味。

“你去送的时候,就,本宫见她今日在皇后娘娘面前伶俐讨喜,心生欢喜,特将此物赠予妹妹,贺她新得恩宠。”

“再告诉她,此物用法讲究,需沐浴后,取三滴,调和牛乳,涂抹全身,方能尽显其妙。”

孙妙青的眼中闪过精光。

那凝香露,确实是好东西。

只是,此物性热,若是用得多了,或是与某些花草香气一冲,便会让人肌肤之上,起一些无伤大雅,却又极其碍眼的红疹。

祺贵人那样的性子,得了这等宝物,又听了这番“提点”,会只用三滴吗?

她只会觉得,用得越多,便越能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

孙妙青的嘴角缓缓上扬。

她要的,就是让这把火,烧得再旺一些。

***

春桃捧着妆盒出现在储秀宫西殿时,祺贵人刚从咸福宫回来,正坐在镜前让画屏卸妆。

一听是慧嫔派人送了礼来,她脸上立刻露出诧异和掩饰不住的得意。

“多谢慧嫔娘娘了。”

她打开妆盒,一股奇异的幽香扑面而来,那香气霸道又神秘,瞬间便将殿内原本的熏香压了下去。

“这是……凝香露?”祺贵冉底是出身大族,有些见识,一眼便认了出来,眼中顿时迸发狂喜。

“慧嫔娘娘竟舍得将慈宝物赠予我?”

春桃躬身,将孙妙青教的话一字不差地复述了一遍。

祺贵人听完,更是心花怒放。

“慧嫔娘娘真是太客气了!她还怀着身子,心里竟还时时惦记着我们这些妹妹!”

她拿起那的玉瓶,放在鼻尖轻嗅,只觉得通体舒泰。

“画屏!”她迫不及待地站起身,声音里满是兴奋,“快!备水!本贵人今夜就要试试这凝香露的奇效!”

画屏有些犹豫:“主子,春桃姐姐,此物用法讲究,需得心……”

“哎呀,你懂什么!”祺贵人娇嗔地瞪了她一眼,虽然心中渴望立刻得到极致的效果,但她也知晓这等珍稀香料的用法,贵在精微,而非滥用。

“慧嫔娘娘那是谦虚。这等好东西,自然是要循序渐进,细水长流。第一次用三滴,已经是极好的了。”

祺贵人拿着那瓶凝香露,爱不释手地走进了内殿,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曲儿。

她已经能想象到,明日自己带着这身独一无二的香气去给皇后请安时,会是何等的风光!

不定,皇上闻见了,又会翻她的牌子!

“快些!今晚我就来试试味道!”

-****

储秀宫的喧嚣,一丝一毫也传不进春熙殿。

皇帝踏入殿门时,迎接他的,不是一群心翼翼的谄媚面孔。

而是一室融融的暖意。

和一声清脆响亮的——

“皇阿玛!”

快三岁的塔斯哈已经走得极稳,他像一颗敦实的炮弹,迈着短腿直直冲过来,一把抱住了皇帝的腿。

“慢点,慢点跑。”

皇帝脸上积攒了一日的疲惫,在抱住儿子的瞬间,被冲刷得干干净净。

他弯腰,将这个肉乎乎的家伙抱进怀里,在他软嫩的脸颊上用力亲了一口。

孙妙青正扶着腰,从内殿慢悠悠地走出来。

她看见这父子情深的一幕,脸上自然而然地漾开一抹柔和的笑意。

“皇上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可用过晚膳了?”

“在皇后那儿用了些,没什么胃口。”

皇帝抱着塔斯哈在榻上坐下,还伸手掂拎,嘴里念叨着:“又重了。”

孙妙青在他身边坐下。

她亲自为他奉上一盏滚热的茶。

又捻起一块松软的奶糕,递到塔斯哈的嘴边。

“孩子家,一一个样。臣妾这几日,腰酸得都快抱不动他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孕妇特有的慵懒,和一种满溢出来的、为人母的满足。

皇帝的目光从她高高隆起的腹部,滑到怀里咯咯直笑的儿子脸上。

那股因后宫琐事而起的烦躁,竟奇迹般地平复了下去。

这春熙殿,总有一种让他安心的、家的味道。

一家三口了会儿话,孙妙青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语气随意地提起。

“来也巧,臣妾今日让春桃收拾库房,竟翻出几盒皇上年前赏的香料。”

“那盒子都落了灰,臣妾自己都快忘了。”

她语气里带着几分懊恼,像是在为自己的疏忽而自责。

“臣妾如今怀着身子,这些东西是用不上了,放着也是可惜。”

“正好今日在景仁宫,见着新来的祺贵人妹妹,生得那叫一个娇俏明艳,臣妾心里喜欢。”

“便想着借花献佛,把那几盒香料赠予她了,也算全了姐妹情谊。”

皇帝喝茶的动作,停住了。

“哦?你把东西给她了?”

他放下茶盏,眉心拧成一个极浅的川字。

“朕记得,那几盒是西域新贡的‘凝香露’,极为难得。你与她素无交情,何必送这样贵重的东西?”

孙妙青笑了,那笑意在烛火下显得格外真诚。

“皇上这话的,臣妾可不依。”

她带着几分孕妇才有的娇憨,伸出指尖,轻轻推了皇帝的胳膊一下。

“祺贵人是功臣之女,她阿玛为皇上平定西北,立下汗马功劳。”

“这宫里,还有什么是她用不得的?”

“臣妾想着,皇上既将她纳入后宫,便是对瓜尔佳氏一族的看重与恩赏。”

“臣妾身为嫔妃,自然要时时体察圣心,替皇上照拂好妹妹们,也好让前朝的功臣们安心。”

“这不仅仅是臣妾的一点心意,更是替皇上,全了君臣体面啊。”

这一番话,如春风化雨。

既捧了祺贵人,又全了皇帝的脸面,更把自己放在了一个体贴君心、顾全大局的贤妃位置上。

皇帝听着,脸上的那一丝疑虑果然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全然的舒心与赞许。

他看着孙妙青,只觉得这后宫之中,唯有她,能真正明白自己的不易,能时时处处为自己着想。

“难为你有这份心。”

皇帝的语气彻底柔和下来,他伸手,覆在孙妙青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你哥哥孙株合,也是朕的功臣。”

“只是眼下京中并无合适的空缺,你让他再等等。”

“等朝中人事调整妥当,朕立刻宣他进京。”

孙妙青闻言,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喜与感激,随即又用力摇了摇头。

“皇上,您可千万别这么。”

“臣妾与哥哥能有今日,皆是仰仗皇上恩。”

“哥哥常在家书中,能为皇上效力,已是孙家祖上积德,他从不敢奢求其他。”

她垂下眼帘,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动情的哽咽。

“臣妾与哥哥,都只愿皇上万事顺遂,江山永固。”

“只要能时时瞧见皇上,便是我们兄妹二人最大的福气了。”

这番话,得皇帝心里熨帖无比。

他看着她,只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不仅为他生儿育女,更是一朵能解他所有疲乏的解语花。

孙妙青见他神色动容,知道时机已到。

她扶着高耸的腹部,动作缓慢地想要站起身。

皇帝连忙扶住她:“做什么?仔细动了胎气。”

孙妙青顺势靠在他身上,脸上带着几分疲惫和忧虑。

“皇上,臣妾……有个不情之请。”

“。”

“臣妾这肚子,一日大过一日。太医,怕是就在这一个多月了。”

“臣妾怕……怕到时候一生下来,便是两个。”

“加上塔斯哈正是淘气的时候,臣妾一人,实在是分身乏术,怕照管不好。”

她停顿了一下,抬起眼,那双总是平静的眸子里,此刻盛满了为人母的恳牵

“臣妾想着,能否……能否在臣妾生产的这段时日,将塔斯哈暂时送到皇额娘的寿康宫,请皇额娘代为照拂一二?”

“皇额娘慈爱,塔斯哈也与皇祖母亲近。”

“如此,臣妾也能安心生产,皇上也不必为臣妾的后顾之忧烦心。”

这番请求,合情合理,处处透着一个母亲的深思熟虑,和一个儿媳的孝顺恭谨。

将皇长孙送到太后宫里,既是信任,也是荣耀。

皇帝几乎没有犹豫,便点头应下。

“准了。”

“皇额娘最是喜欢塔斯哈,有她看着,朕也放心。”

孙妙青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她靠在皇帝怀里,轻轻抚摸着腹部,幽幽地叹了口气。

“这真是……养儿方知父母恩。”

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鼻音,眼圈也微微泛红。

“臣妾如今才知,当年额娘生养我们兄妹二人,是何等不易。”

“如今臣妾身子不便,身边虽有宫人照料,可心里……心里总是空落落的。”

她抬起头,眼中水光潋滟,那份对母亲的思念,真挚得让人动容。

“皇上,臣妾……想额娘了。”

“臣妾斗胆,恳请皇上开恩,允臣妾额娘入宫住些日子。”

“待臣妾平安诞下龙嗣,便让她出宫。”

“有额娘在身边陪着,臣妾心里……也能踏实些。”

皇帝看着她眼角滑落的那滴泪,心彻底软了。

他想起自己对太后的孺慕之情,再看孙妙青这番情真意切的模样,只觉得感同身受。

一个即将临盆的女子,想念自己的母亲,这是何等经地义的事。

“准了。”

皇帝一口答应下来,语气里满是纵容与怜爱。

“就让她入宫住上几周,好好陪陪你。”

“宫里的一应开销,都记在朕的私库上。”

“臣妾……谢皇上隆恩!”

孙妙青伏在皇帝怀中,肩膀微微耸动,那是一个喜极而泣的母亲,最真实的反应。

皇帝搂紧了她,只觉得自己这个决定英明无比。

他不仅安抚了一个即将临盆的爱妃,更彰显了自己身为帝王的仁德与孝心。

他完全没有看见。

埋在他怀里的那张脸上,嘴角正缓缓勾起一个得逞的弧度。

母亲进宫。

塔斯哈去寿康宫。

她生产前后最脆弱的这段时间,两道最坚实的防线,已经稳稳立住了。

接下来。

就该请皇后娘娘,好好看一出大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