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漱芳斋内。

安静得只听见窗外雪粒子。

落在梅枝上的细微声响。

这里,俨然已是紫禁城新的权力中心。

御膳房的管事太监,每个时辰都要亲自过来问安。

他脸色惶恐,生怕这位新晋的懿妃娘娘有半分不顺心。

厨房的炉火二十四时不熄。

专门辟出的八个灶眼,咕嘟咕嘟地煨着各式汤品。

第一锅撇去浮油的乌鸡汤。

只取最清澈的汤心,为娘娘补气。

第二锅用鲫鱼和通草熬的浓白鱼汤。

专为催乳。

第三锅用精挑细选的粳米,文火慢熬足足三时辰。

米粒尽数化开,只取表面那层晶亮稠滑的“米油”,是养胃的。

此刻,瑞珠心翼翼督孙妙青面前的。

却是一碗黑漆漆、药味冲鼻的汤药。

“娘娘,太医嘱咐了。”

瑞珠轻声。

“这生化汤得趁热喝,活血化瘀,对您身子好。”

孙妙青靠在迎枕上。

脸色仍是生产后的虚弱苍白。

可她的眼神,却清明得没有一丝浮翳。

她接过药碗。

那浓重的药味让她眉梢微敛。

但她没有犹豫,一口一口,面不改色地喝了下去。

苦。

但这点苦,比起她即将得到的,什么都算不上。

“皇上那边,怎么?”

她放下空碗。

接过青珊递来的漱口水,声音因产后虚弱而带着一丝沙哑。

瑞珠连忙回话。

她的语气里,是压抑不住的雀跃。

“回娘娘,皇上刚下朝就打发苏总管来问话了!”

“问您睡得好不好,胃口怎么样。”

“还特意问这生化汤是不是按着时辰喝的。”

“苏总管还,皇上在养心殿为您的事发了好大的火。”

“把太医院的院判们骂得跟孙子似的!”

孙妙青的唇角,终于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

很好。

皇帝已经开始为“牛痘”的事铺路了。

她的目光转向一旁。

安陵容正坐在下首,背挺得笔直。

她的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孙妙青脸上。

那眼神,已不再是简单的亲近。

而带着几分狂热的信赖与追随。

“姐姐真是算无遗策。”

安陵容的声音里,是掩不住的喜气。

“如今诞下龙凤双生,圣眷正浓。”

“妹妹听着消息,真是由衷地为姐姐高兴。”

孙妙青的目光,落在那个包裹在明黄色襁褓里,正睁着乌溜溜大眼睛四处看的七阿哥弘昕身上。

又看看旁边粉色襁褓里,正安静酣睡的昭华公主。

她心头闪过一丝柔软。

面上却淡然:“孩子还,看不出什么。”

安陵容连忙起身。

从她的宫女手中接过一个托盘,亲自呈上前来。

“姐姐,这是妹妹连着熬了好几个晚上。”

“亲手给皇子和公主做的两顶帽子。”

“妹妹手笨,只拿得出这点心意。”

“希望能为姐姐的麒麟儿和金枝玉叶,添一分的福气。”

托盘里,是两顶精致绝伦的婴儿帽。

一顶绣着麒麟,一顶绣着并蒂莲。

针脚细密,巧夺工。

“安妹妹这双巧手,宫里谁人不知?”

孙妙青示意青珊收下。

她的声音温和。

“这哪里是手笨,分明是千金难求的心意。”

“快坐吧,你身子也弱。”

“为这点事熬坏了身子可不值当。”

安陵容眼圈微红。

既是感动,也是激动。

她坐下后,目光灼灼地看着孙妙青。

“姐姐谬赞了。”

“能为姐姐和主子们做点事,是妹妹的福分。”

“往后姐姐但凡有任何差遣,妹妹万死不辞!”

孙妙青端起一旁温着的米油。

用银匙轻轻搅动。

她淡笑道:“有你这份心,便是我的福气。”

“你我姐妹,日后自当互相扶持。”

一句话。

便让安陵容吃了一颗定心丸。

她看着摇篮里玉雪可爱的公主。

目光紧紧地黏在那的婴孩身上。

一刻也舍不得移开。

她看得有些痴了。

半晌,才幽幽地叹了口气。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楚与渴望。

“看着公主,妹妹就在想。”

“若此生能有这样一个孩子。”

“哪怕……哪怕只是个公主,嫔妾也就心满意足,别无所求了。”

孙妙青静静地听着。

指尖在暖炉上轻轻划过。

后宫的女人,谁不想要一个孩子?

安陵容的这份渴望,比任何人都要来得真牵

也来得卑微。

“妹妹还年轻。”

孙妙青开口。

她的声音温和,却听不出太多情绪。

“好好调理身子,福气总会来的。”

这句安慰。

是后宫里最常用,也最无用的话。

安陵容的肩膀几不可见地垮了下去。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裙摆上的绣花。

手指绞在一起。

过了一会儿。

她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忽然起身。

对着孙妙青屈膝一福。

“姐姐,妹妹……妹妹有个不情之请。”

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妹妹知道自己福薄,不敢奢求什么。”

“只是……只是想求个心安。”

“姐姐能否……能否帮我看看,我这儿……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她没有明。

但“这儿”指代的是什么,孙妙青一清二楚。

这是在怀疑有人暗中动了手脚。

孙妙青看着她。

安陵容的眼中,满是忐忑与哀求。

像一只溺水的兽,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孙妙青心中了然。

带团队,光画饼是不够的。

得给实实在在的好处。

她放下手中的银匙。

发出清脆一声轻响。

“你对香料一道,已颇有心得。”

孙妙青的语气平静下来。

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只是医理药理,隔行如隔山。”

“我这儿,一应事宜向来是由卫临卫太医负责。”

“他为人谨慎,医术也信得过。”

她顿了顿。

看着安陵容猛然抬起的、亮得惊饶眼睛。

缓缓道:“你若信我,我便让他得空了。”

“去你宫里走一趟。”

“好好帮你瞧瞧。”

安陵容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这哪里是“瞧瞧”?

这是将自己最心腹的太医派了过去。

这是给了她一份大的人情和庇护!

她激动得不出话。

只是重重地点头。

然后又深深地福下身去。

声音里带着无法抑制的哽咽。

“妹妹……谢姐姐大恩!”

送走了安陵容,漱芳斋内又恢复了宁静。

孙妙青正看着窗外风雪,卓子便从殿外溜了进来,步子轻得像猫,脸上那股子机灵劲儿里,拌着三分藏不住的看好戏的神色。

“主子,景仁宫那位,今儿一早又唱大戏了。”

他声音压得极低,还夸张地缩了缩脖子。

“奴才在宫门口洒扫,隔着半个宫城,都听见那边‘哐当’一声脆响,吓得奴才这心肝儿都哆嗦了一下。”

孙妙青将一勺温润的米油送入口中,眼皮都懒得抬。

“重点。”

“嗻!”

卓子立刻站直了,嗓子一清,伶俐劲儿全回来了。

“御膳房的路子,皇后娘娘今儿一早,又报销了一套上贡的粉彩官窑茶具。”

“啧啧,听那套茶具,光是画师的工钱就值二百两银子。”

他顿了顿,见孙妙青依旧没什么反应,便凑得更近了些,声音压得几乎没了声息。

“奴才斗胆打听了,这火气的根子,在寿康宫呢。”

“听,皇上大赦下的旨意传过去,太后娘娘当着满屋子饶面儿,不咸不淡地念叨了两句。”

卓子学着太后那慢悠悠的语调,捏着嗓子道:“‘恩赏太过,恐折了孩子的福气’。”

孙妙青舀汤的动作,终于停了一瞬。

太后。

皇帝用她孙妙青来吸引前朝后宫的火力,这步棋,高明,也狠。

景仁宫那位摔套茶具算什么?只怕这会儿正琢磨着怎么借太后的手,来敲打自己这个“恃宠生骄”的懿妃。

不过,问题不大。

弘昼那孩子,嘴甜会哄人,在寿康宫一向讨喜。

等她出了月子,亲自带着弘昼去请安,让太后看看自己聪慧伶俐的亲孙子,什么“折福气”的闲话,自然就散了。

太后在乎的,终究是皇家的颜面和爱新觉罗的血脉。

她心里瞬间有了计较,便又恢复了那份气定神闲,将碗里最后一口米油喝尽。

“瑞珠。”

“奴婢在。”

“去厨房一声,备一份太后爱吃的百合莲子羹,用新进的建莲,炖得入口即化。再挑几样弘昼爱吃的点心备着,一块送去寿康宫。“

瑞珠一听便知其意,脸上露出喜色,连忙应下。

刚吩咐完,就见卓子还杵在那儿,一副脚底生了根,就等着她再问一句的模样。

孙妙青抬眸瞥了他一眼:“还有?”

卓子一听这话,立马跟得了赏似的,往前凑了两步。

“主子您真是神机妙算,还真有后续。”

他清了清嗓子,那股子兴奋劲儿几乎要从眼睛里冒出来。

“昨儿傍晚,长春宫那位,又开唱了!”

他没“发火”,用了个“开唱”,更显滑稽。

“就为了一支步摇!储秀宫那位新得的赤金并蒂海棠步摇!奴才从御花园回来,离着老远就听见长春宫里‘哐啷’一声,好家伙,那动静,比景仁宫砸的还响!”

卓子绘声绘色地描述。

“后来听送东西的太监,李贵人把皇上之前赏的一整套德化白瓷茶具全砸了,嘴里翻来覆去就那几句,什么‘狐媚子’、‘有了新人忘旧人’,还嚷嚷着她好歹生了三阿哥,竟还比不过一个刚进宫的!”

孙妙青听完,这次连舀汤的动作都没停,只将空碗递给瑞珠。

“知道了。”

她心里甚至觉得有些好笑。

皇后总爱用这些炮仗,点一个,响一个,听着热闹。

可她忘了,炮仗没长眼睛,有时候炸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人。

李氏是蠢,但一个蠢人发起疯来,比十个聪明人都好用。

因为她没脑子,做事不计后果,更能豁得出去。

她忽然开口,叫住了正准备退下的卓子。

“去内务府的敬事房走一趟。”

卓子立刻站定,耳朵竖得笔直。

“什么都别问,什么都别。”

孙妙青的指尖在暖炉的铜壳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

“就跟管事的公公聊聊,喝喝茶,‘顺手’把近一个月来,储秀宫和长春宫两处的赏赐单子,抄一份一笔不落的回来。”

卓子眼中精光一闪,立刻明白了主子的意思,这是要拿实证,去拱火!

“嗻!奴才这就去!”

“莞嫔那边呢?”孙妙青忽然问。

“碎玉轩安静得很。”卓子回道,“莞嫔娘娘也未出月子,自顾不暇,只派人送了厚礼来,是等出了月子再亲自来道喜。”

孙妙青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那笑意并未抵达眼底。

甄嬛当然不会来。

如今自己风头无两,她那般心气,怎会甘心来做陪衬?

这宫里,谁都不是傻子,不过是都在等一个时机。

卓子见主子沉思,又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主子,奴才还听一件事,景仁宫那边……好像给储秀宫传话了,让祺贵人多来咱们这儿走动,是……沾沾福气。”

沾福气?

孙妙青心底那声笑,几乎要溢出来。

皇后这是嫌火烧得不够旺,又牵了祺贵人这条狗出来,想来咬她一口。

她倒是乐见其成,这宫里,就怕不够热闹。

只是这热闹,得由她来掌控节奏。

她抬起眼,看向瑞珠。

“库房里那几样新得的西洋玩意儿,挑一件最精巧的音乐盒,给长春宫送去。”

瑞珠一愣:“给……给李贵人?”

她的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疑惑,李贵人素来与娘娘无甚往来,且性子愚钝,是皇后手里出了名的疯狗。

“嗯。”孙妙青淡淡应了一声,目光重新落回窗外那片皑皑白雪上。

“就,本宫身子不便,不能亲自向她请教教养皇子的经验,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这件玩意儿,聊表寸心,也给三阿哥解个闷儿。”

瑞珠脸上露出几分迟疑,“这……祺贵人本就嫉妒李贵人,您再送礼,她怕是又要闹了。”

“闹?”

孙妙青眉梢微挑,唇角那抹弧度终于带上了真实的笑意。

她要的就是两人闹起来。

祺贵人这枚炮仗,炸起来不过是寻常宫斗伎俩,伤不到她筋骨。

但若再加上一个发狂、又自恃有皇子的李贵人呢?

皇后的棋子,若能互相倾轧,岂不更好?

“闹得越大越好。”

孙妙青轻声重复,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断。

“一条没脑子的疯狗,关在笼子里有什么意思?”

“总要放出来,给她一块肉闻闻味儿,她才知道该去咬谁。”

她要让皇后知道,她孙妙青的“福气”,不是谁都能沾的。

那些想借她上位,或是想看她笑话的人,她会让他们明白,什么叫引火烧身。

“再去告诉厨房。”

她吩咐道,语气恢复了寻常的平静。

“本宫想吃杏仁酪了。”

窗外,雪花仍在飘落,将整个紫禁城妆点得银装素裹。

而在这看似宁静的宫殿深处,一场无声的博弈,才刚刚拉开序幕。

***

几乎是同一时刻,碎玉轩内,也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味。

莞嫔甄嬛刚喝完一碗生化汤。

只是她这碗,是太医院按着份例开方,再由碎玉轩厨房自己煎的,药味闻着,便寡淡了几分。

“主,您再尝尝这鸡汤。”

流朱舀了一勺,心翼翼地递到甄嬛唇边。

甄嬛没什么胃口,勉强喝了两口便摇了摇头。

龙凤胎,懿妃,享贵妃仪仗,大赦下……

一桩桩,一件件,像一座座山,压得整个后宫都喘不过气。

也沉沉地压在了她的心头。

她为懿妃高兴吗?

自然是高心。孙妙青这一胎,足以将皇帝和满朝文武的目光从她甄家身上挪开。

可这份欢喜,在听到殿外宫人压不住的议论声时,便被冲得稀碎。

“听闻漱芳斋那边,光是炖汤的厨房就占了八个灶眼,二十四时不熄火呢!”

“皇上一日三问安,比对自己个儿还上心!”

佩儿在一旁收拾着碗筷,低声嘀咕,满是不忿。

“多嘴!”崔槿汐立刻瞪了她一眼,声音压得极低,“懿妃娘娘诞下龙凤胎,乃我大清祥瑞,皇上看重,理所应当!”

甄嬛没有话。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身旁摇篮里睡得正香的女儿。

绾绾。

她的女儿,叫绾绾。

而漱芳斋那对龙凤胎,皇子名“昕”,公主名“华”。

昕者,日出之光。

华者,盛世之茂。

一个是太阳,一个是繁花。

她的绾绾,却只是个月亮。

再皎洁,终究是借光而亮,终究不如日光炽热,不及那般光耀夺目。

甄嬛看着女儿恬静的睡颜,心底某个角落,塌陷了一块。

“罢了。”

她收回手,声音里透着一丝倦意。

“如今宫里的大喜事是懿妃,咱们安分守己,好生抚养绾绾便是。”

话虽如此,可那股失落,却像殿内散不尽的药味,缠绕心间。

她比谁都清楚,皇帝的宠爱,从来不是没有条件的。

她能得宠,是因为那张脸。

而孙妙青能得宠,却是因为她为皇帝带来了江山社稷的“祥瑞”与“功绩”。

这其中的分量,壤之别。

就在这时,苏培盛竟亲自领着人来了。

他满脸堆笑,一进殿便打了个千儿,那笑意热络得恰到好处:“给莞嫔娘娘道喜了!皇上惦记着娘娘的身子,特地让奴才来瞧瞧。”

甄嬛心中微暖,由槿汐扶着坐起身。

苏培盛却摆手示意她不必多礼,转身从身后太监捧着的托盘里,端起一个精致的白玉盅。

“皇上,娘娘产后体虚,特地赏了上好的人参和燕窝,让您好生补补。”

甄嬛心中微动,正要谢恩。

苏培盛却又像是无意,轻飘飘地补了一句。

“奴才刚从漱芳斋过来,懿妃娘娘那边,皇上也是赏的这些。”

“皇上了,两位娘娘都是为皇家立下大功的功臣,断没有厚此薄蹦道理。”

这话听着是安抚。

可“刚从漱芳斋过来”这六个字,便是一根无形的刺,扎得她心口一抽。

原来,是顺道。

原来,是怕她多想,才特意做出来的“一碗水端平”。

那份被心翼翼维护的体面,此刻在心头碎了一地。

甄嬛脸上的笑意未变,心中却只剩一片苦涩。

她温婉地谢了恩,目送着苏培盛离去。

殿内重归安静,流朱喜滋滋地将那盅燕窝捧到她面前:“主您瞧,皇上心里还是最疼您的!这可是顶顶好的人参血燕呢!”

甄嬛看着那盅晶莹剔透、热气袅袅的燕窝,只觉得那香甜的气息都带着一股不出的凉意。

她轻轻推开了流朱的手。

“先放着吧,我没什么胃口。”

她转过头,看向崔槿汐,将话题岔开:“我额娘……家里那边,可还好?”

一提起这个,崔槿汐脸上的喜色便淡了下去,神情凝重。

她挥手让殿内伺候的宫女们都退下,这才走到甄嬛身边,声音压得不能再低。

“主,老爷……如今在朝中,是坐在火上烤。”

“阿玛他……”甄嬛的心猛地揪紧。

“老爷如今是寸步难校”

崔槿汐的脸上满是忧色,“皇上的注目,对咱们甄家而言,不是恩典,是催命符啊!老爷如今是进一步怕触怒龙颜,退一步又怕被人成心怀不满,日日都是煎熬。”

催命符。

甄嬛的指甲,狠狠掐进了掌心的软肉里,留下几道血痕。

她终于全明白了。

懿妃孙妙青受宠,是因为她能为皇帝带来”祥瑞”,是巩固皇权的利器。

她的存在,是在为皇帝的江山添砖加瓦。

她为他所做的,是国事,是功劳。

而她呢?

她靠的是一张脸,一个影子。

这份宠爱,带给家族的不是荣耀,而是随时可能倾覆的危机!

她的宠爱,是皇帝的私情。

私情再浓,也抵不过江山社稷的分量。

这一刻,她看着摇篮里女儿娇憨的睡颜,心中那份酸涩,瞬间被一股更为强烈的恐惧和不甘所取代。

她不能再坐以待毙,等着皇帝那点施舍般的垂怜了。

她必须主动出击!

“槿汐。”

甄嬛抬起头,那双方才还带着迷茫的眸子里,此刻已是清明一片,透着一股破釜沉舟的狠意。

“去,派人给顺嫔娘娘送个信。”

崔槿汐一愣:“主?”

甄嬛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如铁。

“就,我新得了几样给孩子做衣裳的新鲜花样,想请她过来一同参详参详。”

她的目光落在摇篮里的女儿身上,心头已然有了决断。

这后宫,从不是靠一人之力就能安然度日的。

她要的,不再只是皇帝的宠爱。

更是能护住自己与家饶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