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看到蒙蒙和虎涨红的脸和不自然的神态，心中暗叫不好。
他也有女朋友了，他知道两个人在屋里干什么了，不禁有些气急。
他忘了自己是怎么对程亚楠了，但他能做，虎就不能做，尤其不能对蒙蒙做！
他俩怎么混一起去了？！
虎不是才大一吗？啥也不懂的屁孩一个！
再看一眼龙，这家伙竟然在看动画片！
刚马上咬牙切齿，对这两个屁孩有100个鄙视。
龙啊龙，你堂弟要把你表姐拐跑了，你竟然还在看动画片？你还能看得下去？这是引狼入室！
刚在心里把虎狠狠骂了一顿，面上却还要维持大哥的样子。
“姑姑也来了吗？”
“没有，就我们俩来的，姥姥中午在老屋吃饭。”
“嗯。”刚答应着，回过头来狠狠地盯着虎，“虎也来了。”
虎凭空打了个哆嗦，怎么觉得气温突然下降了，刚哥哥从外面带了冷空气进来了。
四个人刚坐下喝了一杯茶，还没有话，淑红打来电话，“叔和婶回来了，你们都过来，一起话。”
是大双回来了。
龙虎很久没见舅舅了，马上站起来，准备去姥姥那边。
龙长舒一口气，多亏舅舅回来了，看刚这样子，开口不知会是什么猛话。
蒙蒙跑得可快，一马当先就跑到最前面，跟虎扯开了最大的一段距离。
刚瞄了一眼虎的反应，仍旧没有话。
虎也是吓出了一身汗，又冷又热的，还想着提前跟刚了让他加把劲呢，虎擦一把汗——看这样子不把我吃了就好。
好久没见舅舅了，龙乍一看到大双，差点认不出来。
三十多岁的大双胡子拉碴、满脸风霜，看起来跟四十多岁的三舅舅差不多年纪。
“舅，医院里工作很忙吗？为什么你这么憔悴？”龙很是担心。
白灵鸽在一旁：“医院里没有那么忙，是你舅舅越来越不重视外貌打扮了，老往年纪大的人堆里混，这样看起来更让患者放心的样子。”
众人轻笑。
蒙蒙笑道：“叔这是熟男风格。”
刚瞄一眼蒙蒙，意味不明。
你喜欢熟男，为什么还要跟比你几岁的虎混在一起？
众洒侃大双，大双只是笑笑，并没有话。
龙觉得舅舅好像有心事的样子。
淑红在准备饭菜，灵鸽和蒙蒙去厨房帮忙，龙和虎也想帮忙，被淑红赶出来了。
“去去去，跟舅舅和哥哥话去。厨房不用你们，干添乱。”
龙虎两个大树一样的人又晃悠到堂屋来。
大双和刚在里屋陪着大勇娘话。
龙一虎一进来，两人都要停住了话头。
“龙虎，跟姥姥话吧。”
虎从没少在张家庄混，时候就是个皮猴子，在张家庄有很多战绩，谁也没想到，长大后竟成了这么门面的一个青年。
张家的人一直把虎当做跟龙一样对待。权当就是翠花生了一对双胞胎。
“龙啊，你妈怎么没来？她在家里忙啥？”大勇娘朝着虎伸出手。
她又把虎认成了龙。
大勇娘的眼睛这几年有些浑浊，虎更黑更壮，更像郝光景那样的郝家人。所以大勇娘总把虎认作是光景和翠花的儿子。
龙忙上前，抓着姥姥另一只手：“我妈在家忙年呢，这两她就来看你。”
“过了年就不要回来了。”
她清醒吧，她老是把虎分成龙。她糊涂吧，她还坚持传统，过了年就不让闺女回娘家。
姥姥什么龙就答应着什么。
“姥姥，我回去跟妈，让她明就来看你，年之前就来看你！”
大勇娘满意地点点头，“闺女过了年就不能回娘家，再回家就是大年初二了。”
龙和刚对望一眼，姥姥老得有些太快了，都糊涂了。
刚看着奶奶紧紧握着虎的手，若有所思。
堂屋和主卧都摆上了桌子，今人多，要摆两桌。
龙看到舅舅在院子里蹲着抽烟。那个背影，竟然跟大舅舅一模一样。
其实龙没见过姥爷，这个背影，是张家男人共用的背影。
龙过来蹲下。
大双递给龙一根烟：“会不会？”
龙笑笑：“会，但一般不抽。算了，舅舅给我的，我就点一支吧。”
大双看龙熟练的点烟动作，轻笑一声：“还一般不抽，我看你是不一般。”
龙笑笑，没话，让老烟民看出来了。
其实，龙的烟龄很长，从高中就开始了，只不过他控制得住自己，不馋、也不拒绝。并且他有个习惯，每支烟只抽两口，且不过肺。
这样很费烟，在舅舅面前他不敢浪费。
“姥姥今年老得很快，都快不认人了。”
大双没话，把烟头按在地上。
“我明就让妈来看她。絮叨好几遍了。”
大双又点上一支烟：“明让你妈来吧。多看几眼。见不了几次了。”
龙猛地抬头，眼睛直直地盯着舅舅。
“你姥姥肠癌晚期，捱不了几个月了。先不要跟你妈，她不让，过了年再，让大家再过最后一个好年......”
大双着，深深地把头埋进胸口。
手指上的烟还在燃着，龙分明看到地上有一块土壤的颜色，一圈圈变深。
大双的身形未动，在龙面前无声无息又酣畅淋漓地流着泪。
龙心头震撼，一时不知道心里什么滋味，只觉得胸口闷得像顶了一块大石头，脸上也湿湿的。
屋里热热闹闹，一大家子人一起弄饭吃饭。淑红嬉笑着，招呼着大家入席，今又是两桌。
大年初二人最多的时候，家里能摆上四桌，那是全家人最齐全的时候。
“家里还有谁知道？”
“我和你妗子，还有刚，现在又加上了你。你姥姥不让。千万不要跟你妈，她藏不住。”
“大舅和大妗子也不知道吗？”
“不知道，不能。他俩知道了咱这年就过不好了。你姥姥的心愿就是好好过这最后一个年。”
“四舅舅呢？不跟他吗？”
大双恨恨地把烟碾在地上：“跟他得，不跟他实话，他过年连家都不回！他要回青州过年！这些年，有几年是在家过的，见年去他丈母娘家！”
龙没有话，这里面没有他话的地方。
可是妈那边......
先瞒着她，过完这个年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