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辰以雷霆手段瞬间镇压偷袭的掠夺者,不仅清除了近在咫尺的威胁,更如同在浑浊的水中投下了一块明矾,让周围原本暗流涌动的窥视与恶意,短时间内澄澈了不少。至少,在他们所在的这片陨石阴影区附近,再没有不开眼的家伙敢轻易试探。
这为队赢得了宝贵的调整与观察时间。
接下来的日子,四人轮流警戒,密切注视着湮灭漩涡的变化与起源神岛的凝实过程。期间,远处爆发了数次规模不等的冲突,有团队之间的火拼,也有试图强行突破漩涡外围“寂灭罡煞”最浓密区域而失败引发的惨剧。凄厉的法则崩解光芒与绝望的神魂波动,时不时划破虚无的寂静,提醒着所有人簇的残酷。
艾雯不断分析着收集到的数据。“神岛凝实速度在加快,预计最多还有十日,便会完全稳固。同时,湮灭漩涡的‘活跃度’也在同步提升,其外围的‘寂灭罡煞’和时空乱流会变得更加狂暴。登岛的最佳窗口期,很可能就在神岛完全凝实后的最初几个时辰。那时,神岛自身的‘本源力场’最强,能与漩涡的湮灭之力形成短暂的微弱平衡,开辟出相对安全的‘通道’。”
她指向光屏上模拟出的几条扭曲路径:“根据历史碎片数据和当前能量流向模拟,这几处‘平衡点’最可能形成通道。我们需要提前靠近,但也要避开其他大势力的锋芒。”
楚辰看向那几条路径,它们无一例外都位于湮灭漩涡那令人心悸的黑暗边缘,处于狂暴的罡煞乱流与相对“平静”的神岛力场夹缝之中,危险至极。“我们就选这条。”他指向其中一条看起来最不稳定、但似乎竞争者也最少的路径。富贵险中求,避开主要冲突点,对他们这支人数不多的队更为有利。
石皇默默点头,雷戈咧嘴一笑表示没意见,艾雯则迅速开始调整航行方案。
等待的时间既漫长又短暂。当神岛的轮廓终于从虚影彻底化为实质,宛如一块悬浮在毁灭漩涡之上的翡翠大陆,散发着令人沉醉的原始道韵时,整个湮灭漩涡外围的气氛瞬间达到了沸点!
数道粗大耀眼的光柱,从几个聚集了大量强者的区域率先爆发,如同利剑般刺向漩涡边缘的黑暗,试图强行开辟道路。那是拥有仙君坐镇或持有重宝的大势力在行动。
几乎同时,楚辰他们也动了。
“就是现在!走!”艾雯全力催动星界梭,奥术符文疯狂闪烁,梭体化作一道淡蓝色的流光,并非直线冲向选定的平衡点,而是沿着一条复杂的螺旋轨迹,巧妙地规避着几股突然爆发的罡煞乱流和一道从侧面袭来的、充满恶意的能量轰击。
石皇低吼一声,身躯猛然膨胀一圈,深褐色的石肤上泛起古朴厚重的道纹,一层凝实的土黄色光晕扩散开来,将星界梭后方牢牢护住,抵御着从漩涡方向辐射来的、最为猛烈的寂灭侵蚀。
雷戈则站在梭体侧面,手中雷锤高举,道道粗大的湛蓝色雷霆如同护法神龙般环绕梭体游走,将一些被吸引过来的、受罡煞侵蚀而狂化的混沌生物或能量凝聚体劈得粉碎。
楚辰立于梭首,双眼混沌气演化,密切关注着前方路径上每一丝细微的能量变化与时空褶皱。他并未轻易展开混沌世界,而是将神识与混沌珠感知催发到极致,为艾雯导航,提前预警。
“左偏三度,有隐藏的空间碎片风暴!”
“上方,寂灭凝聚点爆发,加速下潜!”
“右前方有能量漩涡吸力,注入反向推力!”
在四人精妙绝伦的配合下,星界梭如同暴风雨中的海燕,在毁灭的间隙中穿梭,惊险万分却又坚定不移地朝着那处选定的“平衡点”靠近。
越靠近漩涡边缘,压力越大。星界梭的护盾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艾雯额头见汗,不断将珍贵的奥术晶石投入能量炉心。石皇的护体光晕被侵蚀得明灭不定,雷戈的雷霆也显得后继乏力。楚辰也开始将混沌仙力注入梭体,协助稳定。
终于,在硬扛过一波几乎将星界梭掀翻的剧烈时空震荡后,他们一头扎进了预定的“平衡点”。
这里的感觉极为诡异。一边是能吞噬湮灭一切的漩涡黑暗,传来无穷吸力与终结道韵;另一边是神岛散发出的、滋养万物、演化无穷的生命本源气息。两者在此处形成了一种脆弱的、动态的平衡,仿佛一条由无数细微法则冲突与妥协构成的“钢丝”。
一条朦胧的、由纯净本源气息构成的“光桥”,从神岛边缘延伸出来,恰好抵达这平衡点的边缘。
“登岛路!”艾雯精神一振。
星界梭顺着光桥的牵引,迅速脱离那危险的平衡点,朝着神岛飞去。回头望去,只见那平衡点之外,依旧有许多光芒在挣扎、碰撞、湮灭,惨烈无比。能像他们这样几乎无损抵达光桥的,寥寥无几。
光桥看似平缓,实则蕴含着神岛的第一重考验。踏上光桥的瞬间,四人便感觉自身仿佛进入了一条由无数流动的、具象化的“法则丝线”构成的回廊。
**法则回廊**!
无数色彩斑斓、属性各异、强弱不一的法则碎片,如同海底的洋流,又像是狂野的瀑布,从神岛方向汹涌而来,冲击着每一个踏上光桥的存在。
这些法则碎片,并非仙界或其他单一宇宙内经过漫长演化后相对稳定、有序的法则,而是更加原始、更加本源、也更加混乱强大的“混沌海本源法则”片段!它们有的炽热如大日初生(火之本源),有的沉重如大地初凝(土之本源),有的锋利无匹能切开概念(金之本源),有的生机勃勃蕴含造化(木之本源),有的至柔至韧滋养万物(水之本源)……更有风、雷、光、暗、时间、空间、因果、命匀等难以尽述的稀有甚至罕见法则混杂其中!
这些法则碎片狂暴地冲刷着闯入者的肉身、神魂与道基,仿佛要将他们彻底分解、同化,回归为最原始的法则粒子。唯有以自身坚定的“道”为根基,去抵抗、去梳理、去吸收其中与自身相合的部分,才能稳住身形,逆流而上,真正踏上神岛。
这既是考验,也是机缘!若能承受住冲击,并成功吸收炼化一些与自身大道契合的法则碎片,对道行的提升将大有裨益。
“稳住道心!以自身之道,抵御冲刷,择机吸收!”楚辰低喝一声,率先做出了示范。
他并未刻意抵抗,而是微微放开自身混沌道域的防御,让那狂暴的法则洪流直接冲刷在身。
嗡!
他体内混沌道种欢快地跳动起来,如同见到了最美味的盛宴!混沌之道,本就是万法之源,包容一牵这些狂暴的原始法则碎片,对于其他修行者可能是毒药、是考验,但对楚辰而言,却是最好的补品与教材!
那炽热的火之本源碎片涌来,被混沌道气一卷,便温顺下来,其中的暴烈被转化为创造的活力,融入他对“火”的领悟。
那锋锐无匹的金之本源碎片刺来,混沌道气演化归墟之意,将其锋芒“包容”、“消化”,转化为无坚不摧的“破法”真意,补全了他对“金”之法则中刚猛一面的理解。
甚至一些在仙界极其罕见、几乎只存在于传中的法则碎片,如象征着“物质存在基础”的“质之法则”,代表着“能量流动本质”的“能之法则”,以及更为玄奥的“引力”、“微观”等法则雏形,在混沌道则的包容与解析下,也纷纷被楚辰捕获、理解、吸收,虽然只是初步入门,却极大地拓宽了他的认知边界,补全了混沌大道的拼图。
他行走在法则洪流中,如闲庭信步,周身混沌气流转,非但没有被冲垮,反而气息越发渊深凝练,仿佛一个无底洞,不断吞噬着各种法则精华。偶尔有一些过于极端、冲突剧烈的法则碎片纠缠袭来,他才会心念一动,以混沌世界虚影稍作镇压、梳理,便轻松化解。
跟在身后的石皇、艾雯、雷戈三人,看得目瞪口呆,心中震撼无以复加。
石皇走的是一力降十会、以绝对防御承载万法的路子。他身躯彻底化为最坚固的混沌岩晶,土黄色道纹如同山脉脉络般在体表亮起,硬生生扛住法则洪流的冲击,如同中流砥柱。他主要吸收那些厚重、稳固、承载类的土、金、空间固化类法则碎片,每吸收一丝,身躯便仿佛沉重、凝实一分,防御力稳步提升。但过程绝不像楚辰那般轻松,他需要不断调整自身道纹频率,与冲击的法则产生共鸣,才能艰难吸收,速度慢了许多。
艾雯则是以奥术智慧应对。她撑起一个多层复合的奥术护盾,护盾上无数符文流转,如同最精密的解析仪器,不断分析着冲刷而来的法则碎片的属性、强度、频率。她只挑选那些与自身奥术知识体系兼容、或能补完她魔法模型的法则碎片进行引导吸收,尤其是空间、能量、精神、元素转化类的法则,收获颇丰。但维持这种高精度的解析与选择性吸收,对神魂和计算力消耗极大,她额头已布满细汗。
雷戈最为“粗暴”。他直接爆发出狂暴的雷霆之力,与冲刷而来的法则洪流硬碰硬!以攻代守!他将雷霆的“破灭”、“迅疾”、“刚正”之意发挥到极致,将大量与自身属性不合或过于混乱的法则碎片直接劈散、湮灭,只留下最精纯、最狂暴的雷属性、火属性、以及部分强化肉身的法则碎片,强行吸纳融入己身。这种方式效率不低,但消耗巨大,且对肉身和经脉负荷极重,他浑身肌肉贲张,雷光乱窜,显然并不轻松。
相比之下,楚辰那种近乎“万法归流”、“海纳百川”的轻松姿态,简直匪夷所思。他们这才真正明白,“混沌之道”在这样环境下拥有何等逆的优势!这已不仅仅是实力差距,更是大道层次与适应性的碾压!
“楚兄弟……你这大道,也太欺负人了吧?”雷戈一边咬牙吸收着一道狂暴的雷霆碎片,一边忍不住嘟囔,语气中却满是佩服。
艾雯看向楚辰背影的眼神,充满了惊叹与一丝火热的研究欲:“混沌包容……原来可以做到如此程度。今日方知何为万法之源。”
石皇厚重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感慨:“吾道,不孤。”他似乎从楚辰身上,看到了某种大道至简、却又包罗万象的更高境界。
在楚辰无形的引领和示范下,三人也渐渐找到了更适合自己的节奏,虽然依旧艰难,但收获明显。尤其是看到楚辰那深不可测、仿佛能应对一切的表现,他们心中对这次探险的信心,以及对楚辰领导能力的认可,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不知在法则回廊中逆流行进了多久,前方的法则洪流终于开始减弱,一座笼罩在朦胧混沌光晕中的、散发着无尽古老与原始气息的陆地轮廓,清晰地出现在前方。
起源神岛,就在眼前!
四人精神一振,加快脚步,冲出了法则回廊的最后一段湍流,稳稳踏上了神岛那坚硬而充满生机的土地。
回头望去,光桥与回廊依旧存在,但能成功抵达簇的身影,却稀疏了许多。残酷的淘汰,在第一关就已经开始。
楚辰感受着神岛上那浓郁到化不开的原始道韵,目光扫过岛上那隐约可见的、风格迥异于任何已知文明的古老遗迹与奇异景观,沉声道:“第一关过了。真正的探索,现在才开始。都心些。”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石皇、艾雯、雷戈三人肃然点头,经过法则回廊的考验与亲眼目睹楚辰的神异,他们已对这个临时队长心悦诚服。
队稍作休整,便朝着神岛深处,谨慎地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