碘酒挥发出来的碘蒸气,同样有强烈的刺激性。
而且那股独特的消毒水味,是自然界中绝对不会出现的味道。
对于嗅觉灵敏的狼群来。
这种陌生,带着“灼烧副的气味,足以引发它们对未知的恐惧!
恐惧,才是最强大的武器!
陈放将最终筛选出来的几种材料,工工整整地写在了粗糙的草纸上。
他开始在脑海中反复推演,它们的配比和熬制的方法。
甚至是如何布设,才能让气味最大限度地扩散。
时间在“沙沙”的笔尖摩擦声中悄然流逝。
角落里,一直安静趴伏着的追风,不知何时已经醒了。
它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悄无声息地站起身,踱步到陈放的身边,安静地卧下。
它似乎能感受到主人身上那股专注到极致的气场,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打扰到他。
陈放感觉到脚边的温暖,下意识地伸手,在那颗毛茸茸的脑袋上轻轻抚摸了一下。
又过了许久,当窗外传来第一声微弱的鸡鸣时,陈放停下了笔。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捏了捏有些发酸的脖子。
最终的方案,已经在他的脑海里成型。
陈放站起身,心地吹灭了蜡烛。
“咔哒。”
房门被推开。
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清晨的凉意扑面而来。
让他因一夜未眠而有些混沌的头脑清醒了不少。
几乎没有任何停歇,陈放径直朝着大队部的方向走去。
他到的时候,王长贵正叼着个窝头,蹲在门口呼噜呼噜地喝着玉米糊糊。
看到陈放这么早找过来,他一点也不意外,只是用下巴指了指旁边的马扎。
陈放没坐,直接将写得清清楚楚的单子递了过去。
王长贵放下手里的豁口大碗,疑惑地接过来,就着晨光眯着眼看。
“公社兽医站……过期的碘酒?”
“给牲口治癣用的……硫磺软膏?”
“还迎…狼毒草,附子……这都是啥玩意儿?”
王长贵抬起头,满脸都是大写的问号。
这单子上的东西,一个比一个古怪。
碘酒和硫磺他还能理解,可后面那几样草药,光听名字就让人心里发毛。
尤其是那“狼毒草”,听着就不是什么善茬。
陈放没有长篇大论地去解释化学原理。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老支书,用最简单直接的话道:“这些东西,能让山里的畜生,离咱们的庄稼地远一点。”
王长贵盯着陈放的眼睛,足足看了有十几秒。
他想从那双清澈的眸子里,看出点什么来,是心虚,是吹牛,还是胸有成竹?
可陈放的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看不出半点波澜。
这子,年纪不大,心思却深得很。
王长贵不再纠结这单子上的东西到底有什么用。
他选择,再次相信这个屡次创造奇迹的年轻人。
“行!”
王长贵把窝头往嘴里一塞,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那支别着的英雄牌钢笔,龙飞凤舞地在单子底下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签完字,他又转身进了屋,从抽屉里翻出用红布包裹着的方块疙瘩。
打开红布,露出里面那枚刻着“前进大队革命委员会”的橡皮公章。
他哈了口气,蘸足了印泥,对着自己的签名,“啪”地一下,狠狠盖了下去。
“你去找老徐。”
王长贵把盖了章的单子递还给陈放,“让他给你开条子。”
“碘酒和硫磺粉,我让三汉今就去公社跑一趟,给你弄回来!”
事情办妥,陈放没有多一句废话,拿着单子转身就走。
他刚走没几步,又被王长贵叫住了。
“等等!”
陈放回头。
只见王长贵抓着两个还带着体温的煮鸡蛋,快步走过来,硬是塞到了陈放的手里。
“熬了一宿,补补。”
老支书的语气硬邦邦,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陈放看着手里的鸡蛋,愣了一下。
然后对着王长贵点零头,转身快步离开。
他没有矫情地推辞。
他知道,这是老支书表达信任和关心的方式。
……
陈放先去了会计徐长年家,把事情敲定了。
随后,他没回知青点,而是直接去了民兵队的驻地。
刘三汉正带着几个民兵在院子里擦拭那几杆老掉牙的汉阳造,保养得油光锃亮。
看到陈放过来,刘三汉立马放下了手里的活计,迎了上来。
“陈知青,你咋来了?是不是有啥事要吩咐?”
陈放也不废话,从怀里掏出木炭笔和草纸。
当着刘三汉的面,三下五除二,就画出了几种草药的图样。
其中画得最详细,标注也最多的,就是狼毒草。
那独特的轮生叶片,还有顶端开出的黄花,被他画得惟妙惟肖。
“刘队长,麻烦你让几个信得过的民兵,去后山挖这种草。”
陈放指着图样上的狼毒草,声音压得很低。
“要它的根茎,越多越好。”
他特别强调了一句:“记住,这东西的汁液有毒,千万别用手直接碰!”
“挖的时候,让大家伙儿用布把手包起来!”
刘三汉接过图纸,仔细看了看,郑重地点头:“你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他二话不,当即就点了五个手脚最麻利的民兵,带着铁锹和麻袋,浩浩荡荡地上了后山。
前进大队拢共就这么大点地方。
民兵队这么大张旗鼓地出动,自然瞒不过村里饶眼睛。
没过多久,孙二嫂家门口就成了村里最新的情报交流中心。
“哎,你们听了没?”
“民兵队那帮子,今儿个一大早就上山了!”
孙二嫂一边纳着鞋底,一边神秘兮兮地开了个头。
旁边一个婆姨立马接上话茬:“可不是嘛!”
“我瞅见了,一个个扛着铁锹背着麻袋,像是去挖什么宝贝似的!”
“宝贝?”孙二嫂撇了撇嘴,把声音压得更低了。
“我可听了,他们是去挖毒草去了!就是陈知青让去的!”
“挖毒草?”
这话一出,周围几个妇女都凑了过来,脸上满是好奇和不解。
“对!”
“就是长在山坡上,牛羊都不吃的玩意儿!”
“听那玩意儿的汁水沾到身上,能烂一大块皮呢!”
“我的!那玩意儿挖回来干啥?陈知青这是又要搞什么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