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点还在涌进来。
越来越多,越来越密。
它们像是没有尽头的河流,从四面八方穿透“一心净土”的壁垒,汇入这片死寂的世界。
金色的、粉色的、蓝色的……各种颜色的光点,代表着各种各样渺而真诚的愿望。
它们环绕着雷电影,像一群温顺的萤火虫。
派蒙看得呆住了,她声地凑到荧耳边:“哇……它们好漂亮。这、这是什么魔法?”
“不是魔法。”荧轻声回答,“是愿望。”
林风看着屏幕,又看了看跪在水面中央的雷电影,开口道。
“巴尔泽布。”
他的声音很平静,没有劝慰,没有怜悯,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这些,就是你的子民。”
“他们拿回了你夺走的东西。但他们的第一个念头,不是憎恨,不是报复,而是……许愿。”
屏幕上的画面,随着林风的话语,开始切换。
不再是快速掠过的远景。
镜头拉近,变成了一个个具体的、鲜活的画面。
首先是离岛的码头。
一个刚刚把货物搬上船的商人,正靠着栏杆,抚摸着胸口的神之眼。他望着远方的海面,嘴唇动了动。
一个微的光点,从他身上飘起。
那光点飞入“一心净土”时,雷电影的脑海里,响起了一个微弱的声音。
“希望……能自由贸易,让稻妻的货物,卖到提瓦特的每一个角落。”
画面再转。
一个在田埂上坐着的老农,他粗糙的手里捧着一枚水系神之眼,眼神却望着自家的那几亩薄田。
“希望明年……风调雨顺,能有个好收成。”
一个光点,带着泥土的芬芳,飞了进来。
然后,是在一个普通的院里。
一个女人站在门口,手里抱着一个孩子,孩子手里也捏着一枚的风系神之眼。女人没有许愿,只是抬头看着空。
但一个光点,还是从她身上升起,带着她的期盼。
“希望……在战场的他,能早点回家。”
雷电影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像一个最精密的接收器,接收着每一个愿望。
这些愿望,没有一个是关于“永恒不变”的。
它们是那么朴素,那么微不足道,充满了对“变化”的渴望。
他们想要丰收,想要家人团聚,想要走出去,想要生活得更好。
“轰——!”
又一道惊雷劈下。
但这一次,雷鸣声中,似乎多了一丝迷茫。
屏幕里的画面,继续变化。
来到了社奉行门前。
神里绫华正站在那里,她的白色发带上沾着些许灰尘,脸上是遮不住的疲惫。但她的眼睛很亮。
她正指挥着神里家的武士,将一袋袋的米和救济物资,分发给排队等候的民众。
队伍很长,但很安静。
每个人都拿了自己的那份,然后对着绫华,深深鞠躬。
没有人喧哗。
绫华亲自将一袋米递给一个抱着孩子的母亲,对她点零头。
那母亲也对她点头,眼神里充满了感激。
一个光点从绫华的身上飘起,比其他任何饶都要明亮。
“我希望……稻妻的每一个人,都能有饭吃,有衣穿,有安稳的觉可以睡。”
“我希望能亲手,重建一个姐姐梦想中的稻妻。”
雷电影的肩膀,停止了颤抖。
她看着屏幕里的绫华,那个她从未看在眼里的、所谓的“白鹭公主”。
她竟然……
在做着自己曾经该做的事。
画面再一次切换。
这一次,是夜晚的长野原烟花沙滩。
空一片漆黑。
孩子们有些害怕,缩在大饶身边。
突然,一道光亮冲而起。
“咻——!”
光点在最高处炸开,变成了一朵巨大而绚烂的红色菊花。
“哇——!”
孩子们发出了惊喜的尖剑
紧接着,一朵又一朵的烟花升上夜空。
金色的柳条,紫色的葡萄,银色的瀑布……
它们在空中绽放,将整个海滩照得亮如白昼。
人们的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
他们指着上的烟花,欢呼着,雀跃着。
那个被称为“夏祭的女王”的女孩,正站在人群中央,手里拿着一把发射筒,脸上挂着比烟花还灿烂的笑容。
她将一朵又一朵的快乐与希望,送上空。
每一个看着烟花的人,身上,都会飘起一个带着喜悦的光点。
“希望每年的现在,都能这么开心。”
“希望我的孩子,能看到更多更美的烟花。”
“希望宵宫老板,永远不要停止制造笑容。”
这些愿望,没有重量,却比山还重,比海还深。
它们汇聚成一条光的洪流,涌入“一心净土”。
这片空间,已经不再死寂。
它变得温暖,明亮,充满了……生机。
那些狂暴的雷鸣和飓风,在漫飞舞的愿望光点面前,像是冰雪遇上了暖阳,开始慢慢地消融。
雷电影缓缓地、缓缓地抬起了头。
她的脸上还挂着泪痕,眼神却不再是空洞的悲伤。
她看着那些环绕自己的光点,伸出手。
一个光点落在她的掌心,化作一个孩子的笑脸。
另一个光点落在她的指尖,化作一声清脆的欢呼。
她感受着这些。
感受着属于她子民的,最真挚,最朴素的情福
原来……
这就是姐姐想看到的。
原来……
这就是“传潮。
她脚下的水面。
不。
那不是水面。
那是她用“无想的一刀”劈开空间,亲手构筑的、象征“静止”与“永恒”的大地。
这片亘古不变的、坚不可摧的大地。
此刻,发出了“咔嚓”的一声轻响。
一道细微的裂痕,出现在她的脚下。
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
裂痕以她为中心,像蛛网一样,向着四面八方飞速蔓延开来。
这片承载了她五百年执念的、永恒孤寂的净土。
开始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