骸娘果然来了兴趣:“讲秽物怎么成神的吗?”
这不就是童话故事?
和她平时唱的摇篮曲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她得好好听,回去给宝宝讲!
刑九幽撞上骸娘那双求知若渴的大眼睛,也有些满足。
很多事情,他都碍于身份,而不能细。
但骸娘心智如同孩儿,同她在一起,刑九幽也不必时刻端着少主的架子,偶尔露出少年心性来:
“明日便是行动日,跟你也无妨。”
何况,骸娘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下呢。
刑九幽便道:“魔界有一种最不起眼、却最狡猾的‘九幽秽气’,乃是一团没有固定形态的秽念聚合体。”
骸娘:“跟你的名字好像。”
“……”刑九幽,“这东西并不常见,因为若找不到寄生的宿主,它很快就会消散。”
而那一团九幽秽气,显然很幸运。
它飘出魔界,在三界交汇之处,找到一位苦行僧。
凡人修仙途中,总会产生各种各样的杂念,修道之人称为‘心魔’,佛修则称其为‘贪、痴、妄、执’。
那团九幽秽气,便趁虚而入,与其心魔融为一体。
那佛修的法力每提高一个境界,那团秽气便也随之提升。
它起初只能微弱地影响人心,放大欲念,直到佛修发现它的存在——
那僧人想铲除心魔,便以自身修为和血肉强行镇压。
却反而让秽念吸收了他的精气与血肉,变成一块血肉模糊的肉瘤,它便是肉身佛的雏形。
骸娘奇道:“原来邪神只是一团肉瘤吗?”
刑九幽点点头,叹道:“想除掉无形之秽,反倒让它成了有形之物。”
骸娘感兴趣地追问:“然后呢,然后呢?”
刑九幽娓娓道来。
原来,那佛修想根除祂,却发现,这肉瘤已与自己血脉相连,灵根相通。
如果强行割掉,自己这近百年的苦修,也会付之一炬。
他又花了数年寻找其他办法,结果一无所获。
而肉瘤却越长越大,俨然有了影响佛修、继而用他身体作恶的能力。
“最后,”刑九幽,“佛修怕它为祸人间,宁可舍弃一身修为,也要割掉这肉瘤。”
骸娘掰着手指算:“那老僧已经一百多岁,如果修为丢掉,岂不就死啦?”
“是啊。”刑九幽叹息道,“老僧圆寂,那肉瘤也陷入沉睡。”
骸娘:“哇,你怎么知道这些往事的?”
刑九幽:“本座乃是魔界之主,想调查区区一个魔物,难道是难事?”
骸娘一脸崇拜:“哇!”
看来这故事保真!
嗨呀真等不及给宝宝讲呢!
就听刑九幽又道:“不过,后来祂在凡间的经历就不得而知。也许又有什么机缘巧合,祂才寄生于佛像之上,享受香火,淬炼神性,成了‘肉身佛’。”
“芙娘,你想知道如何消除这邪神吗?”刑九幽又问。
这次,他眼神里多了些探究的意味,猝然锋利起来。
作为魔界少主,即便连骸娘这样的傻子,他也不能完全信任。
然而,骸娘:“你瞪我干啥?”
刑九幽:“……”
骸娘催促:“你快接着讲啊!”
刑九幽:“……这段不能讲。至少在‘佛诞日’之前,都是机密。”
骸娘“哦”一声,:“那之后你再给我讲!别忘了啊!”
刑九幽:“。”
她真是一点探究欲也没樱
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魔族少主缓缓放下戒心,并不知道,骸娘正默默在心里复述他刚刚的‘故事’。
生怕忘记了什么细节,之后讲给宝宝时,不够精彩。
.
转眼便是五月初二。
佛诞之日,寂安寺前人山人海。
信徒们的人声已经够喧嚣,更别提他们每人手心里的‘掌中嘴’,都在嗡嗡呜念诵经文。
只是走在这里,桑拢月就感觉修为蹭蹭蹭地涨。
随时随地都可以结丹。
好在炼化老皇帝所获得的龙气,可以助她勉强压制境界。
洛衔烛、薛白骨、季无、啸风、桑拢月一行人,都做普通信徒的打扮,混迹于人群中,并没急着进入寂安寺。
就连六师兄也摘下了平时那张银色面具。
——他露出真容,反倒就是最好的伪装。
季无望着攒动的人头,又望向寂安寺的山门,才对众同门传音入密:“我们什么时候进去?”
洛衔烛并没用同样的方式,而是布了一道的隔音结界:“等魔族的动静。”
结界内,几个筑基的师弟师妹也可以畅所欲言。
啸风道:“他们在明,我们在暗,才好突然袭击。”
薛白骨也道:“进了寂安寺,我的尸兵才能放出来……蓝师兄已经派人把寺中的大和尚都清空啦,不会伤及无辜。”
季无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师妹,那你要不要先进去?”
桑拢月:“诶?有什么新计划吗?”
季无瞬间反应过来,摇摇头:“没事。”
是了,师妹的身份可不仅仅是圣女,她还是肉身佛的‘神主’。
那邪神敢命令沈玲珑,却不敢命令师妹的。
却听桑拢月道:
“邪神自然不希望任何人进去,尤其我这种可以分祂神力的‘圣女’。
但六师兄你别急,稍等片刻,我就亮个相,让祂崩溃!”
季无:“?”
洛衔烛也道:“肉身佛三年来,每年的五月初二,都要举行盛大的仪式,却不准住持、长老等人靠近,估计也是这层缘故了。”
“等等!”季无道,“三师姐,你怎么知道这些秘辛?”
这种细节,连他这个在任将近一年的国师都不了解!
洛衔烛理所当然道:“藏经阁里就佣寂安寺志》和《肉身佛传略》,里边都有记载呀。”
季无:“……”
不愧是学霸三师姐。
到哪儿都先找书看。
且看书和吃饭、喝水一样自然。
等等,肉身佛每逢五月初二,其法力会格外虚弱,才需要信徒的力量……
那么,不让高僧或者圣女靠近,以分走祂的信仰之力,是合情合理的,那沈玲珑为何邪神指名要她近身伺候?
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难道、难道沈姑娘她又欺骗了自己?
明明自己待她一腔赤城,她为何……
“诶?六师兄?你干嘛捂着心口,不舒服吗?”啸风像猫咪似的歪歪脑袋,问。
季无:“……无事。”
他任由脆弱的心灵碎了一会儿,才坦白道:“其实,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别人在现场,等着混入寺汁…”
“诶嘿,我也看见啦!”桑拢月忽道。
季无猛然抬头,“她在哪儿?”
桑拢月遥遥一指:“这次来凑热闹的罗家人还不少呢,你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