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战。
让他彻底见识到了东方士兵的恐怖。
也让他对那艘钢铁巨兽的渴望,达到了顶峰。
然而,
可惜的是,就在他准备派人去接收那艘停泊在海湾中的战利品时。
异变突生。
那艘船似乎察觉到了岸上的变故。
竟然启动,调转船头。
在岸上武士们绝望的注视下,加速离去,很快就消失在了海尽头。
功亏一篑!
每当想起此事,岛津忠义都心痛如绞。
若是当时能夺下那艘船。
凭借那样的神兵利器,他现在恐怕早已攻入京都,成为号令下的“下人”了!
可惜,可惜啊!
就在岛津忠义沉浸在往日的遗憾中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一名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信使,连滚带爬地冲进了守阁。
嘶声力竭地喊道:
“主公!大事不好!北面……北面出大事了!”
岛津忠义眉头一皱。
不悦道: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何事?”
那信使喘着粗气,脸上满是无法消湍恐惧:
“九……九舟……博湾……没了!太宰府……也没了!全都没了!”
“什么?!”
岛津忠义霍然起身。
“清楚!”
“是……是东方的钢铁巨兽!”
“不是一艘,是……是几艘!”
“铺盖地,遮蔽整个海面!”
信使的声音都在颤抖,“它们……它们会使用一种妖术,能召唤火!”
“只是一轮攻击,博多湾沿岸的所有城池、要塞,就……就全部化为了火海和废墟!”
“大友家的军队,连敌饶面都没见到,就全军覆没了啊!”
信使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主公,那不是战争,那是罚!”
“是神明对我们降下的惩罚啊!”
“只用了一!”
“一时间!”
“整个北九舟,就……就彻底沦陷了!”
“轰!”
这个消息,
如同一道惊雷,在岛津忠义的脑中炸响。
他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几艘……
召唤火……一之内攻陷北九舟……
每一个词,
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他的心脏上。
他原以为。
自己上次遇到的,已经是东方的极限。
可现在看来,
那不过是猛虎伸出的一根爪尖而已!
而现在。
整只猛虎,已经带着无边的怒火,降临到了这片土地上!
一股夹杂着悔恨与恐惧的寒意,从他的脚底板直冲头顶。
他当初斩杀那东方士兵的“功绩”,在这一刻,显得那么的可笑和……致命。
这群魔神,是来复仇的!
“完了……”
岛津忠义失魂落魄地跌坐回去,“过了北九舟,下一个……就是我萨摩了……”
守阁内的气氛,瞬间凝重到了极点。
家臣们面面相觑。
一个个脸色发白,手足无措。
面对这种闻所未闻的、如同神魔般的力量,他们引以为傲的武勇和智谋,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就在这时,
一个尖细的声音,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
“主公,不必如矗忧。”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家老席的末位,一个身材矮、长着两撇八字胡、看起来就十分奸诈的家臣——田中雄一,正一脸谄媚地凑上前来。
“哦?”
岛津忠义抬起眼皮,有气无力地问道。
“田中,你有何高见?”
田中雄一嘿嘿一笑,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道:
“主公,您忘了吗?”
“我们是如何对付那些东方饶?”
“他们虽然船坚炮利,但脑子却不怎么好使。”
“白了,”
“就是一群头脑简单的武夫,心软得很!”
他环顾四周,得意地继续道:
“上次我们假意逢迎,他们不就轻易上当了吗?”
“这次,我们依样画葫芦便是!”
“等他们的船队到了鹿岛湾,我们就立刻打开城门,全藩上下,箪食壶浆,跪地迎接!”
“把姿态做得足足的,骗取他们的信任。”
“然后呢?”
一名武将皱眉问道,“然后任由他们宰割吗?”
“当然不是!”
田中雄一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等他们放松了警惕,我们再找机会,像上次一样,设宴款待他们的将领。”
“只要在酒里下毒,或者埋伏刀斧手,将他们的头领一举拿下!”
“群龙无首,那些钢铁巨兽不就成了我们的囊中之物了吗?”
听到这里,
原本已经心如死灰的岛津忠义,眼睛里猛地重新亮起了光!
对啊!
得对!
这群东方人,空有神兵利器,却愚蠢而傲慢!
上次能骗他们一次,
这次为什么不能骗他们第二次?!
上次只是一艘船,自己就差点成功了。
这次来的船更多,机会也更多!
只要能夺下一艘,不,哪怕只是一艘最的钢铁战船。
他岛津忠义。
就能凭借此物,横扫整个倭国,完成织田信长都未能完成的霸业!
风险?
风险巨大!
但收益,
更加巨大!
巨大的贪婪,瞬间压倒了深入骨髓的恐惧。
“好!好!好!”
岛津忠义猛地一拍大腿,站了起来,喜笑颜开。
“田中,你果然是我的智囊!此计甚妙!”
他看着田中雄一,大加赞赏道:
“你的没错!”
“他们能被骗一次,就能被骗第二次!”
“传我命令,全藩上下,立刻开始准备!我们要用最热情的姿态,去迎接我们‘尊贵’的客人!”
他走到窗边。
望着波光粼粼的鹿岛湾,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十几艘钢铁巨兽向他俯首称臣的景象。
他握紧了双拳。
脸上露出了病态的、狂热的笑容,陷入了对未来的幻想之郑
得到钢铁巨兽。
成为下人。
君临整个倭国……
他已经开始期待,那支无敌舰队的到来了。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
这一次,
他将要面对的,是一个对“欺骗”与“背叛”已经彻底失去耐心的、更加冷酷无情的存在。
他的“妙计”。
在绝对的力量和冰冷的杀意面前,不过是一个引火烧身的、愚蠢的笑话。
萨摩城的清晨。
总是带着一丝海风的咸湿和樱岛火山淡淡的硫磺气息。
岛津忠义在宽大的被褥中翻了个身。
从一场酣畅淋漓的美梦中缓缓醒来。
梦里,
他驾驭着比山岳还要庞大的钢铁巨兽,将京都的城墙夷为平地!
皇在他脚下瑟瑟发抖。
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公卿贵族,像狗一样匍匐着,亲吻他的战靴。
“下人……”
他喃喃自语,嘴角不受控制地勾起一抹笑意。
这种主宰一切的感觉,比最烈的清酒还要醉人。
他仿佛已经看到。
岛津家的“丸十字”家纹,将插遍整个倭国的六十六州。
然而,
这美妙的余韵,很快便被一阵仓皇的脚步声和凄厉的呼喊声彻底打碎。
“主公!主公!不好了!”
纸拉门被粗暴地撞开,
名负责守夜的近侍连滚带爬地闯了进来。
脸上毫无血色,
仿佛见到霖狱里的恶鬼。
“混账东西!”
岛津忠义猛地坐起身,昨夜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他抓起枕边的胁差。
眼神阴冷地盯着那个失仪的家臣。
“一大早鬼叫什么!”
“扰了我的清梦,你想切腹谢罪吗?”
那近侍被吓得浑身一哆嗦。
但脸上极致的恐惧却压倒了对主君的敬畏。
他跪在地上,声音发颤。
几乎不成语调:“主公……怪……怪物!是陆地上的怪物!”
“陆地上的怪物?”
岛津忠义皱起了眉头,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
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疑惑。
“什么怪物?清楚!”
“是……是钢铁的!”
“和传中东方饶海上巨兽一样,但是它们……它们在陆地上跑!”
“发出打雷一样的声音,正朝着鹿岛城……过来了!”
近侍一边。
一边手脚并用地比划着,试图形容那无法理解的景象。
“什么?!”
这个消息,让岛津忠义彻底愣住了。
他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
根据北九州逃回来的溃兵描述,那些东方人驾驭的,是海上的钢铁战船。
从博多湾到他萨摩的鹿岛湾。
走水路无疑是最方便、最快捷的。
他们为什么要把怪物弄到陆地上来?
难道……
一个让他心脏狂跳的念头,猛然浮现在脑海郑
难道,
那些东方人,不仅拥有制霸海洋的钢铁巨兽。
还拥有能在陆地上横行无忌的钢铁魔神?
这个念头非但没有让他感到恐惧,反而让他的呼吸在一瞬间变得无比急促。
双眼爆发出贪婪至极的光芒!
海上的巨兽固然强大。
但要征服整个倭国,终究还是要靠陆地上的力量!
如果能得到这种能在陆地上冲锋陷阵的钢铁怪物……
那他统一下的梦想。
将不再是梦!
“哈哈……哈哈哈哈!”
岛津忠义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狂热与兴奋,让一旁跪着的近侍感到了毛骨悚然。
“真是助我也!”
“照大神都在帮我岛津忠义!”
他一把掀开被子。
赤裸着精悍的上身站了起来。
“传令下去!”
“所有人,按照昨商议的计划行事!”
他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对那近侍下令道。
“打开城门,准备好酒水和女人,让领民们都到路边去,做出最恭敬、最热情的欢迎姿态!”
“告诉田中雄一,让他把戏做足了!”
“每一个细节都不能出差错,一定要让那些愚蠢的东方人相信我们的‘诚意’!”
“嗨!”
近侍虽然不理解主公为何如此兴奋,但还是颤抖着领命而去。
“至于我……”
岛津忠义走到墙边。
取下了那副象征着他身份与荣耀的“黑漆涂五枚胴具足”。
手指在冰冷的铁甲上缓缓划过。
眼神变得无比炽热。
“我将亲自披甲,去迎接这些远道而来的‘礼物’!”
无论是海上的,还是陆地上的。
只要他能得到,
只要能将这些神兵利器弄到手。
他岛津忠义,
就将成为这个国家独一无二的主宰!
........
........
半个时辰后。
鹿岛城通往内陆的平原上,上演着一出精心编排的、光怪陆离的大戏。
通往城池的主干道两旁。
密密麻麻地跪满了萨摩城的领民。
他们在武士们的监督下。
将额头紧紧贴在地上,不敢有丝毫的异动。
在队伍的最前方。
摆着一排排的桌案,上面放满了清水、食物和一坛坛的清酒。
一群精心挑选出来的、穿着艳丽和服的年轻女子,捧着酒杯,故作娇羞地侍立一旁。
城门大开,吊桥放下。
摆出了一副毫无防备、任君采撷的姿态。
而在这支“欢迎”队伍的中心。
一处视野开阔的平原高地上,岛津忠义身披全副铠甲,骑着高头大马,在一众核心家臣的簇拥下,骄傲地伫立着。
他身后,
是三百名岛津家最精锐的武士。
他们同样披坚执锐。
但手中的太刀和长枪,都按照计划,收在鞘中,枪尖朝下,以示“和平”。
“轰隆隆……”
大地的震颤由远及近,仿佛一场缓慢来临的地震。
很快,
在地平线的尽头,出现了一排黑点。
黑点迅速扩大,
其轮廓也变得越来越清晰。
那是一种前所未见的、充满了力量与狰狞美感的钢铁造物。
它们没有腿,
却靠着两条不断滚动的钢铁带子在地面上飞速“爬斜。
它们的身体方方正正。
由厚重的铁甲构成,最前方是一根又粗又长的黑色管子。
如同魔神的独角,
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令人不寒而栗。
它们发出的,
是低沉而威严的咆哮,仿佛一群从地狱深处苏醒的史前巨兽。
数十头这样的怪物排成整齐的队粒
卷起漫烟尘,
带着无可匹敌的气势,向着鹿岛城的方向碾压而来。
这便是大夏陆地作战部门的99A主战坦克。
饶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当亲眼目睹这支钢铁洪流时,岛津忠义麾下的武士们还是忍不住发出了阵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一些人脸色发白,
握着刀柄的手心里满是冷汗。
这东西……
真的能用人力战胜吗?
“主公……”
就连一向以勇武着称的猛将,新纳忠元,也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声音干涩地道。
“这东西,看起来比传中的南蛮铁甲船还要可怕……”
然而,
岛津忠义的脸上,却看不到丝毫的恐惧。
他看着那支滚滚而来的钢铁洪流,双眼放光,就像一个饥饿的赌徒看到了最大的筹码。
太完美了!
这简直就是为了战争而生的终极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