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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石矶镇·东南方来信

大别山深处,石矶镇墨居。

“爷爷,公孙先生来信了!”

瑶光举着一封皱巴巴的信,急匆匆跑进书房。两年来,她长高了不少,褪去了少女的青涩,眉宇间多了几分坚毅,只是那双大眼睛里的灵动,始终未变。

墨渊坐在轮椅上,接过信。这位墨家之主的衰老肉眼可见,白发苍苍,脸上布满了老人斑,只有那双眼睛依旧锐利如鹰。

信是公孙启写来的,字迹潦草如鬼画符,内容却让墨渊眉头紧锁:

“老墨,目山要出大事。影门内斗,三日后处决刑律堂长老褚岩。此人是条硬汉,曾暗中给我递过消息,礼亲王勾结东洋人,苏胤默许。他若死,影门内最后一道正气就断了。

另,山中地脉波动异常,缚龙纹能量在衰减。我怀疑有人在内部冲击符文——不是白薇,就是那姓江的子。若后者,他或许有脱困之机。

但我算了一卦,大凶。三日后刑场,血光冲,恐有变故。你们若想救人,这是最后的机会,也是最险的机会。自己斟酌。”

信末,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八卦图,其职坎”位被重重圈出。

“坎为水,为陷,为险……”墨渊喃喃,“公孙老怪这是在警告,此行凶险异常。”

“那我们也得去!”瑶光急道,“年哥哥被关两年了,好不容易有机会——”

“瑶光。”温和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白芷端着一碗药走进来。她也消瘦了许多,但眼神比两年前更加沉静,像是把所有痛苦都沉淀到了眼底深处,化作了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

“白芷姐姐,公孙先生年哥哥可能有脱困的机会!”瑶光抓住她的手,“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

“我们没有眼睁睁看着。”白芷放下药碗,声音平静,“这两年,墨家派出了十七批探子,折了二十三人,才摸清目山外围的布防。墨白三次潜入,最后一次差点回不来。墨青昏迷一年半,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问我‘江年可有消息’。苍玄每月去目山长嚎,身上添了十二道伤疤。”

她看着瑶光:“我们从未放弃。但正因如此,我们更不能冲动。”

瑶光眼圈红了:“可是——”

“可是机会只有一次,对吗?”白芷接过话,转向墨渊,“墨老,公孙先生信中,缚龙纹能量在衰减。若真是江年在内部冲击符文,那么三日后刑场动乱,或许真是他唯一的机会。”

墨渊沉默良久,缓缓道:“墨成还在莫邪山庄养伤,墨青功力未复,墨白要留守省城墨府以防不测。如今石矶镇能动的人手,不足三十。”

“那就三十人去。”白芷,“不求强攻,只求接应。若江年真能自己脱困,我们需要有人在山下接应他。若不能……至少,我们要知道他是死是活。”

瑶光猛地抬头,眼中燃起希望:“我也去!”

“你不能去。”墨渊和白芷几乎同时。

“为什么?!”瑶光急了,“我也练了两年武,机关术也进步了,我——”

“因为你是爷爷现在唯一的依靠。”墨渊看着她,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墨青重伤未愈,墨白要撑起省城一摊子事。你若出事,那我就真的……活不成了。”

瑶光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自己不出话来。

“瑶光留下,看守石矶镇。”墨渊最终拍板,“白芷,你带十名墨卫,乔装潜入目山外围,伺机而动。记住——只接应,不强攻。若事不可为,立即撤离。”

白芷深深一躬:“明白。”

“还有,”墨渊从怀中取出一枚墨玉令牌,“若遇到生死关头,捏碎此牌。公孙老怪在山中布了后手,或可保你们一命。”

白芷接过令牌,入手温润。

“去吧。”墨渊挥挥手,“一切心。”

白芷转身离去,背影挺直如剑。

瑶光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忽然低声道:“爷爷,年哥哥……一定能回来的,对吗?”

墨渊没有回答。

他只是望向窗外,望向东南方向——那里,目山的轮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油灯下,老人花白的头发在光影中微微颤动。

许久,他才轻声:

“但愿吧。”

二、地牢·第二夜

又一夜。

江年浑身湿透,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嘴唇被咬得血肉模糊,指甲深深抠进掌心,渗出鲜血。

第二次冲击,比第一次更痛。

如果第一次是万针穿脑,那么第二次就是千刀凌迟。每一道符文的反噬,都像一把烧红的刀,在他的经脉里横冲直撞,试图将他的意志彻底撕碎。

但他撑过来了。

不仅撑过来了,他还“看到”了更多——锁链上的缚龙纹,并非铁板一块。在那密密麻麻的符文网络中,存在着几个极其隐秘的“节点”。这些节点是符文能量流转的关键,也是最脆弱的地方。

只要同时冲击这三个节点……

江年喘息着,抹去嘴角的血迹。眼中,是两年未见的锐光。

还有七次。

油灯的火焰,在石壁上投下他挺直的影子。

窗外,光将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