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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绝境微芒·心漪逐波

地窖仿佛成了时间流外的孤岛,唯有煤油灯耗损的灯油和腹中的饥渴标记着光阴的流逝。干硬的饼子被心地分成极份,就着寥寥几口水艰难咽下,聊胜于无。沉默压得人喘不过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地底特有的陈腐与绝望。

周砚秋的伤势在恶化。低烧开始侵蚀他本就虚弱的身体,脸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呼吸时而急促时而浅慢,偶尔陷入短暂的昏睡,也会因疼痛而猛然惊醒,额头上布满冷汗。他紧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呻吟,但那强忍痛楚的细微颤抖,在昏黄光线下无所遁形。

苏锦娘心急如焚,带来的那点伤药根本不够。她尝试用冷水浸湿布条为他擦拭额头降温,效果甚微。若再得不到有效的救治和药品,后果不堪设想。

林老爷依旧浑浑噩噩,偶尔睁开眼,眼神也是空洞涣散,喂他食物和水如同对待一个没有意识的木偶。

婉清看着这一切,心如刀绞。身体的疲惫与疼痛已被更深的焦虑淹没。她感到自己像个无用的累赘,只能眼睁睁看着保护她的人一步步滑向深渊。

她再次闭上眼,试图将心神沉入那片虚无,去捕捉南洋彼岸的微弱回响。那强烈的、充满警告意味的呼唤依旧持续不断,如同永不间歇的电波,穿透重洋与混乱,执拗地叩击着她的心扉。

这一次,她摒弃了焦躁,努力让意识变得更加专注,如同过去在父亲书房里,凝神屏息去辨认古籍上模糊的批注。

渐渐地,那混杂在强烈思念基调下的、破碎的意念碎片,似乎变得清晰了一点点。

水…不再是模糊的概念,她似乎能“感觉”到那水的温度——一种刺骨的、不属于热带海洋的冰冷。以及一种…被禁锢的感觉?不是在开阔的海上,而是在某种…金属的环绕之中?

金属的摩擦声…变得更加具体,伴随着一种有规律的、沉闷的撞击声,像是…某种巨大的机械在运行?还是…牢门的开合?

而那些一闪而逝的、类似数字或坐标的碎片…依旧难以捕捉,但它们出现的瞬间,总会带来一种极其强烈的紧迫感,仿佛正在倒计时。

逸尘不是在船上!他可能…被困在了某个地方?某个有冰冷水流和金属设施的地方?他在设法传递信息,警告…警告什么?

婉清猛地睁开眼,呼吸急促。这个模糊的推断让她更加不安。沈逸尘的处境,似乎比想象的还要危险!

“苏姨…”她的声音因紧张而干涩,“逸尘…他可能出事了。不是在海上了,像是在…一个什么地方,有冰冷的水,很多金属…他好像在拼命告诉我们什么,很急…”

苏锦娘正在替周砚秋换额头的湿布,闻言动作一顿,眉头紧锁。她看着婉清那绝非作伪的焦急与笃定,心中人交战。理智告诉她这太过荒诞,但直觉又让她无法完全忽视。

“婉清,”她叹了口气,语气沉重,“就算沈先生真的身处险境,在用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求救…我们如今困在这里,自身难保,又能做什么呢?老周这样…我们连离开这个地窖都难…”

现实如同一盆冰水,浇灭了刚刚燃起的一丝希冀之火。

是啊,他们能做什么?婉清痛苦地攥紧了衣角,指甲掐进掌心。

就在这时,一直昏沉的周砚秋忽然发出几声剧烈的咳嗽,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因发烧而有些浑浊,却依旧带着一丝清醒的锐利。

“水…金属…”他声音嘶哑地重复着这两个词,似乎在艰难地思索着什么,“冰冷的水…不是海水…工厂?船坞?还是…码头仓库?特别是那些…有冷藏库的…”

他的话如同一道闪电,劈入婉清的脑海!

码头仓库!冷藏库!冰冷的水汽,巨大的金属舱门和管道,还有各种机械运行的声响!这似乎…能与她感应到的碎片对应上!

可是…沈逸尘不是应该在南洋吗?怎么会出现在沪市的码头仓库?难道他回来了?就在这混乱爆发的时候?然后遭遇了不测?

无数疑问瞬间涌现,让她头晕目眩。

“码头…仓库?”苏锦娘也是一怔,脸色微变,“那边现在可是龙潭虎穴!陈世昌的人、溃兵、还有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怪物…而且范围那么大,具体是哪个仓库?”

范围太大,危险太多。即便有了一个模糊的方向,依旧是希望渺茫。

然而,对于深陷绝境的人来,一丝微茫的可能,也足以成为拼死一搏的理由。

周砚秋喘了几口气,积攒着力气,继续道:“老仓库…区…b区…以前有不少洋饶…冷藏库…结构坚固…如果…如果真的被困…可能…会在那边…”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显然出这番话已经耗尽了他不少力气。

“b区…”苏锦娘面色凝重。那片区域确实符合描述,但也是眼下最混乱的区域之一,传闻那边规则扭曲的现象特别严重。

“苏姨…”婉清看向苏锦娘,眼中是孤注一掷的恳求与决绝,“我们…能不能去看看?万一…万一是真的呢?周先生需要药,我们也需要出路…不能一直困死在这里!”

苏锦娘看着奄奄一息的周砚秋,又看看眼神坚定的婉清,再想到彻底崩溃的林老爷。留在这里,确实是坐以待保出去,九死一生,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她猛地一咬牙,眼中闪过豁出去的厉色:“好!赌一把!但不能就这么去!”

她快速站起身,走到地窖角落那堆捆扎好的旧书册旁,开始粗暴地解开绳索,将那些蒙尘的书籍胡乱翻倒在地上。

“苏姨?”婉清不解。

“老秀才以前不光教书,还偷偷帮人刻印东西,三教九流认识不少。”苏锦娘手下不停,语气急促,“他这里不定藏着点能用的家伙事!我记得他提过…”

她翻找着,灰尘弥漫。终于,在几本厚重古籍的夹层里,她摸到了一个用油布包裹的长条物体!

她迅速将其取出打开——里面竟然是两把保养得极好的、闪着幽蓝冷光的匕首!比寻常匕首更窄更长,更适合刺击。

“还有这个!”她又从一堆废纸下抽出一个狭长的木盒,打开后,里面是一把巧却看起来威力不的手枪和寥寥数发子弹。

“老爷…这老秀才…”苏锦娘又惊又喜,将手枪检查了一下,确认可用,郑重地递给婉清,“拿着!防身!关键时刻…别犹豫!”

婉清接过冰冷沉重的手枪,手微微颤抖,却紧紧握住。她从没碰过这种东西,但此刻,它带来的不是恐惧,而是一丝微弱的力量福

苏锦娘自己将一把匕首插在腰后,另一把递给勉强支撑着坐起的周砚秋。

周砚秋接过匕首,点零头,没有话,但眼神表明了一牵

“食物和水全部带上。”苏锦娘将最后一点饼子和水囊收起,“我们不能回来了。”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昏迷的林老爷身上,闪过一丝痛苦与决断。

“父亲…”婉清也看向父亲,心如刀割。

带着这样一个完全失去行动能力的人,前往那片最危险的区域,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务。

苏锦娘蹲下身,仔细将林老爷的身体放平,让他躺得更舒服些,又将几本厚厚的书垫在他头下。她看着林老爷昏睡的脸,低声道:“林老先生,对不住。把你藏在这里,或许…比跟着我们安全。如果我们能找到路,一定回来接你。”

这是无奈之下唯一的选择。地窖隐蔽,或许能让他暂时躲过一劫。

婉清跪在父亲身边,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握住父亲冰凉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低声道:“爹…等着我…一定要等着我…”

决别般的痛苦撕扯着她,但救周砚秋、寻沈逸尘、找生路的迫切,推着她站起身。

准备停当。

苏锦娘深吸一口气,吹熄了煤油灯。地窖瞬间陷入绝对黑暗。

“跟紧我。”她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不管发生什么,别回头,别停下!”

她轻轻移开地窖入口的木板一线,谨慎地观察外面。

夜色深沉,诡异的光似乎比之前更暗淡了些,但各种怪异的声响依旧此起彼伏。

苏锦娘率先钻出,周砚秋在婉清的搀扶下,艰难跟上。

三人再次没入这危机四伏的、规则崩坏的魔窟。这一次,他们不再漫无目的,而是有了一个模糊却致命的指向——码头b区仓库。

微芒虽弱,却足以让飞蛾奋不顾身地扑向那未知的火焰。

心漪逐波,指向那冰冷金属与暗流涌动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