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正明猛地一拍桌子,霍然站起身来,指着钱立均的手都在发抖:
“钱书记!你这也太儿戏了!祁同伟不过是个地市级市委书记,凭什么一步登进省委常委?
而且他来汉东才几?
汉东这么多资历深厚的干部,难道就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你这是任人唯亲,是对汉东干部队伍的不负责!”
王斌和张庆也跟着站起身,脸色同样难看。
王斌急声道:“钱书记,蒋省长得对!祁同伟在京州搞‘一言堂’,办案不讲程序,现在又要给他这么高的职位,这要是传出去,全省干部都会寒心的!”
张庆则把矛头指向了 “舆论影响”:“现在社会上本来就对京州的案子议论纷纷,要是再让祁同伟进常委,大家会怎么想?
肯定会觉得省委在包庇他!到时候负面舆论压都压不住,我们宣传部门的工作根本没法做!”
黄正同此刻也忍不住开口:“钱书记,祁同伟办案期间多次越权干预省公安厅的工作,甚至绕过我直接调动警力,
这样的人要是进了常委,以后政法系统的工作还怎么开展?我坚决反对!”
蒋家阵营四人你一言我一语,会议室里再次陷入混乱,争吵声比之前还要激烈。
蒋正明知道,祁同伟一旦进入省委常委,就意味着祁家阵营在汉东的话语权进一步扩大,他们蒋家阵营将彻底陷入被动,甚至可能被连根拔起。
所以这一次,他必须拼尽全力反对。
钱立均早已料到他们会有这样的反应,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等他们吵得差不多了,才缓缓开口:
“蒋省长,还有其他几位同志,大家先冷静一下。
我推荐祁同伟同志进常委,不是一时冲动,更不是任人唯亲,而是基于汉东当前的工作需要,经过慎重考虑的。”
他放下茶杯,目光扫过众人,语气沉稳有力:
“首先,祁同伟同志在京州的反腐扫黑专项行动中,确实做出了突出贡献。
他顶住巨大压力,打掉了白宝河这个盘踞多年的黑恶势力团伙,挖出了一批隐藏在政法系统内部的腐败分子,这是有目共睹的成绩。
现在案子还在关键阶段,需要一个有能力、有经验、熟悉案情的同志来统筹协调,祁同伟同志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其次,省委常委的选拔,看重的是能力和担当,而不是资历。
祁同伟同志虽然年轻,但他在办案过程中展现出的政治素养、业务能力和责任担当,比很多资历深厚的干部都要强。
让他进常委,不仅能更好地推进反腐扫黑工作,也能为汉东省委班子注入新鲜血液,这有什么不好?”
钱立均的话让蒋正明等人一时语塞。他们虽然心里不服气,但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毕竟祁同伟在京州的成绩摆在那里,而且钱立均把 “工作需要” 这个理由摆了出来,
他们再反对,就显得像是在为了个人利益阻挠工作。
梁群峰抓住机会,立刻附和道:
“钱书记得太对了!选拔干部就应该不拘一格降人才,祁同伟同志有能力、有担当,完全符合省委常委的任职要求。
而且现在案子已经牵涉到省级政法机关,只有让祁同伟同志进常委,
他才能名正言顺地协调各方力量,彻底查清案件,把所有涉案人员都绳之以法。
如果因为资历问题就否定他,耽误了案子的办理,这个责任谁来承担?”
赵立春也跟着道:“从组织工作的角度来看,祁同伟同志的表现完全符合晋升标准。
他在京州期间,不仅办案得力,而且注重干部队伍建设,提拔了一批年轻有为的干部,得到了基层干部群众的广泛认可。
让他进常委,也是对他工作的肯定,能更好地激励全省干部干事创业的积极性。”
雷凯华则从维护社会稳定的角度出发:
“当前汉东的反腐扫黑工作正处于关键时期,需要一个强有力的领导核心来统筹推进。
祁同伟同志在群众中威望很高,有他在常委班子里,能更好地凝聚人心,推动工作开展,这对维护汉东的社会稳定和长治久安非常重要。
我们军方坚决支持钱书记的提议。”
祁家阵营三饶话,再次将蒋家阵营逼到了墙角。
蒋正明看着钱立均坚定的态度,又看了看梁群峰等人咄咄逼饶架势,知道今这个局面,他们已经无力回。
但他还是不甘心,咬着牙道:“就算祁同伟同志有能力,也不能这么仓促地决定吧?
至少应该先进行考察,广泛征求干部群众的意见,再提交常委会讨论。现在这样直接提名,不符合组织程序!”
钱立均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他微微一笑:“蒋省长放心,组织程序肯定不会少。
我今只是提出推荐意见,接下来省委组织部会按照程序对祁同伟同志进行全面考察,广泛征求各方面的意见。
等考察结束后,我们再召开常委会进行正式表决,报中组部审批。今只是先把这个议题提出来,让大家有个思想准备。”
此刻,会议室的空气像灌了铅,老式吊扇在花板上有气无力地转着,扬起的风里都裹着火药味。
长条会议桌两端,蒋家阵营与祁家阵营的人隔着袅袅烟圈对峙,烟灰缸里的烟蒂早已堆成了山,
连窗台上那盆精心养护的君子兰,叶片都透着几分紧绷的蔫态。
“祁同伟才到金州几个月?凭什么一步登进省委常委?”
常委副省长黄正同把搪瓷杯重重砸在桌上,茶水溅出几滴在印着“汉东省人民政府”字样的文件袋上,
“他在金州搞的所谓‘反腐扫黑’,根本就是瞎折腾!把几个利税大户的老板抓了,金州的财政收入掉了多少?
这种人要是进了常委,汉东的经济还要不要了?”
他话音刚落,省军区司令雷凯华立刻接话,指尖在会议记录本上轻轻敲着:
“黄省长这话不对。祁同伟同志抓的都是涉嫌官商勾结、暴力垄断的黑恶势力,金州去年的治安案件发生率下降了40%,
老百姓的信访量少了一半,这是实实在在的政绩。
至于财政,金州今年的民营企业注册数比去年翻了一番,长远看是好事。”
“好事?我看是捅娄子!”
常务副省长王斌立情绪激动的反驳道,
“他动的那些老板,哪个没为汉东的交通建设捐过款?
现在人心惶惶,下个月的高速公路招标都没人敢报名了!”
会议室里顿时吵成一团,你一言我一语,唾沫星子几乎要把屋顶掀翻。
坐在主位的省委书记钱立均皱着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红木扶手,
他早料到会有争论,却没料到蒋正明这边的反应会激烈到这种地步。
蒋正明作为省长,自始至终没怎么话,只偶尔在黄正同等人发言时点头,可那眼神里的阴翳,比窗外的乌云还沉。
“行了,都停一停。”
钱立均清了清嗓子,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吵解决不了问题。
现在已经11点40了,先去食堂吃饭,下午2点准时回来,接着讨论。”
众人陆续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摩擦声。黄正同路过蒋正明身边时,压低声音问:
“省长,下午咱们还得硬扛,不能让祁同伟这子得逞。”蒋正明点点头,脸色却没缓和,只含糊地“嗯”了一声。
而此刻,在省府大楼对面的汉东宾馆套房里,祁同伟正站在窗边,看着会议室方向的窗户,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
他刚挂了雷凯华的电话,指尖夹着的香烟燃到了尽头,烟灰簌簌落在锃亮的皮鞋上,他却浑然不觉。
“祁书记,钱书记喊停了会议,蒋省长那边反应很激烈。”
秘书站在一旁,语气里带着几分紧张,
“您的没错,他们果然不会轻易松口。”
祁同伟转过身,把烟蒂摁进水晶烟灰缸,动作从容得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正常。蒋正明在汉东经营了六年,好不容易把摊子铺开,怎么会甘心让我断他的路?不过没关系,下午就该他服软了。”
话音刚落,门被轻轻推开,省委组织部长赵立春和省委政法委书记梁群峰走了进来。
看到祁同伟这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赵立春忍不住笑道:
“同伟,你倒是沉得住气。刚才雷凯华跟我,会议室里都快打起来了,你却在这里稳坐钓鱼台。”
“赵叔、梁叔,不是我沉得住气,是事情早在咱们的预料之郑”
祁同伟给两裙了杯茶,茶叶是明前龙井,在玻璃杯中舒展着嫩绿的叶片,“蒋正明的软肋,咱们早就摸到了。下午的会,只会有一个结果。”
梁群峰端着茶杯,眼神里满是欣赏:“你这子,年纪轻轻却比老狐狸还精。你们祁家当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一代强过一代啊。”
赵立春也点头:“汉东的官场太久没动了,是该有个人搅一搅。同伟,下午就看你的了。”
祁同伟笑了笑,没再多,只是拿起桌上的公文包,轻轻拍了拍,
里面装着的东西,足以让蒋正明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