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银般倾泻在汉白玉阶上。沈璟竤捧着凤印踏碎满地清辉，玄色龙袍下摆掠过斑驳光影。
冷紫嫣站在大殿中央，皇后朝服在烛火中泛着金芒。她看着那双捧印的手，想起十年前贡院初遇。
“冷紫嫣。”他在三步外停住。“要么接下这后宫独宠之位。”
凤印在月光下流转华光。她看见他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要么朕烧了史书重写女帝传奇。”他声音很轻，却震得殿柱微颤。
她没有接应，反而抽出袖中答案纸。泛黄的纸张在夜风中舒展，露出背面新添的字迹。
“我选第三条路。”她将答案纸覆在凤印上。“与你共治江山。”
他瞳孔微缩。“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我们要改写千年规制。”她指尖轻点答案纸上的公式。“就像当年改写科举试题。”
殿外传来史官研墨声。他们正在记录这惊世骇俗的时刻。
他忽然单膝跪地。“请皇后陛下示下。”
她扶起他时触到凤印冰凉。“我要的不是凤印。”
“那你要什么？”
“废除后宫。”她望向殿外万家灯火。“立女学，开女科，设女官。”
他低笑。“这才是你十年隐忍的真正目的。”
月光偏移，照亮他鬓角新生白发。她抬手轻抚。“陛下怕了？”
他握住她手贴在脸颊。“怕你太累。”更鼓声穿过重重宫墙。三更了。
她拉着他走向龙案，铺开空白圣旨。“现在下旨，明日昭告下。”
他执笔蘸墨。“不怕被骂妖后？”她按住他手腕。“陛下可愿与我共担骂名？”
朱批落纸那刻，宫门突然被撞开。宗室元老们手持玉笏闯入。
“陛下！祖制不可违啊！”
他继续书写，头也不抬。“朕就是祖制。”
太后拄着凤杖出现。“皇帝！你要为这妖女毁掉江山？”
冷紫嫣亮出袖中虎符。“妖女刚替陛下平定北境。”
她展开边关捷报。“三万将士可为我作证。”
宗室们面面相觑时，她又掷出盐税账册。“妖女还为朝廷追回千万两白银。”
月光轮转，映亮她腰间相印。“现在，谁还有异议？”
一片死寂中，他写完最后一道旨意。玉玺重重盖下，声响震落梁上积尘。
“即日起，废六宫，立女学，开女科。”
她接过圣旨，看见角落添了行字：“永世一双人。”
晨光初现时，他们并肩站在宫墙上。京城在脚下苏醒，炊烟袅袅升起。
“值得吗？”他轻问。她指向渐亮的际。“为这片曙光，值得。”
史书记载：景帝废后宫，立女制，开女子参政先河。帝后共治，盛世始现。
许多年后，女学堂已遍及各州。她巡视归来，见他正在批阅奏章。
“陛下。”她抽走朱笔。“该歇息了。”他笑着展开新绘的疆域图。“看你打下的江山。”
图上标注着新建的女学堂位置。每处都插着旗。
她数着旗子。“少了三处。”他自袖中又取出三面旗。“留着等你亲自插上。”
烛火跳跃着，将两人身影投在窗上。如同寻常夫妻。
“沈璟竤。”
“嗯？”
“若有来世……”他捂住她嘴。“这世还没过够。”
她笑着咬他手指。“那就把这世过成三生三世。”
夜深时，她发现他藏在奏折下的手稿。是重写的史书初稿。
开头写着：吾妻紫嫣，朕之江山半壁。
她添上一行：吾夫璟竤，妾之红尘万丈。
月光依旧明亮，照着携手的身影，也照着崭新的史册。
长夜未央，而他们的传奇，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