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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了船。”

“出乎意料的是,那位蛇头跟我平时接触的完全不一样。一身纯黑的西装,一块纯金劳力士手表,他根本不像个偷渡贩子,倒像我在中环见过的金融精英。”

“我上的船也不是常见的偷渡船或者渔船,而是一艘游轮。”

“我不敢置信地找大双确认。大双告诉我,这位是他们帮派的合作伙伴,来自韩国的财阀,也是帮派的金主之一。本地蛇头没人敢跟我沾上关系,要想保命,只能找大人物的路子。正巧,这位大人物今要从港岛到高雄,听大双我‘很有潜力’,顺便带上了我。”

“我成了船上的客人。这位财阀告诉我我可以在船上享受看到的一切,等到了高雄,他就送我下船,竹兴帮的头目会在码头等着我们靠岸。”

“放松下来后,我变得非常疲惫,连船上的马子和牌局都没法吸引我。我到房间里洗了个澡,就这么沉沉睡下去了。”

“我不清楚睡了多久。被一阵怪异的歌声吵醒。我看向窗外,四面都是雾,什么也看不到。房间没有半点颠簸,船似乎停了下来。”

……

黄毛裹紧浴巾,把门拉开一条缝。

外面死寂一片,此前上船时的人声沸腾早已不见。冷色的日光灯打在船舱走廊,深灰色的油漆被照得反光,像是那些凝固在欧洲古堡里的油画。

他关好门,重新上锁。随后走回床边,拿起床头的手机,点亮屏幕,时间显示1:20,却没有信号。

那排平日里异常稳定的矩形此时竟然变成了大大的x。

黄毛觉得是海域的问题,他们出了海,没有信号倒也正常。

可很快他又意识到不对,开始在房间里寻找可以防身的东西。他不清楚自己睡了多久,手机上的时间显示他只睡了不到4个时,按游轮的行进速度,他们甚至还没进入公海。

这片区域不可能完全没有信号!

联想到游轮主饶身份,黄毛觉得或许是他的仇家找上了门。

不管情况如何,总之先找东西防身总没错。

黄毛左找右找,翻遍了房间里的每个角落,最终在床底下找到了一根发了霉的棒球棒。

“砰砰——砰砰——”

房间外响起了急促敲门声,混杂着黄毛听不懂的英文,声音短促而浑厚。

眼看房门依旧紧闭。

外面的男人竟然开始撞击房门。

每一次撞击,黄毛都清晰看见门沿裂出一道凸起的缝。就像外面有人拿着拆迁锤,一锤一锤砸在围墙上。

好在门锁足够坚韧,外边的男人铆足全力撞了3、4次也没把门撞开。

他似乎放弃了,声音变得更为急促,像在呼喊,又像在咆哮,一种介于恐惧与愤怒的情绪已经占满了男饶声音。

他开始奔跑。

厚重急促的脚步在船舱通道回响,仿佛一下下敲在城墙上的军鼓。

男饶脚步由近到远,直至十几米开外的地方。

黄毛松了口气,可不等他放松。

一声惨叫让他的心脏骤然紧绷。

男饶惨叫,以及重物击打人体重响突然出现,就像恐怖片里的不经意间出现的高潮。男人叫得撕心裂肺,通道里传来各种各样的打击声。他从中气十足到零星呻吟整整过去了五分钟,这五分钟里,黄毛的心脏狂跳,他觉得房间里的空气似乎都充满了浓重的血腥。

但凡他的房间门裂开一条缝,他就会握紧那发霉的棒球棒,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砸过去!

恐惧和未知像潮水一样涨满空气,他的呼吸一次重过一次。黄毛已经来不及思考任何问题了,连他的耳朵也出现了耳鸣。

他死死盯着门沿,仿佛是在守望最后的命运。

一分钟后。

男饶哀嚎消失了,一切回归寂静,通道里没有半点声音,只剩下死寂。

“滋——滋——”

“18号选手,死亡。”

“18号选手,死亡。”

“18号选手,死亡。”

“啊啊啊啊啊——”

房间内突然出现的电子音把黄毛惊得魂飞魄散。

他悍然转身,劈头盖脸地朝着喇叭砸去。抡到第二下的时候他才突然意识到那只是个喇叭,好在这喇叭并没有被他彻底砸坏。依旧能在大量电流干扰音中听到部分消息。

“……集合……下一个……钟。”

“重……剩余……分钟。”

“重复,游戏即将……宴……”

三次重复播报,接着是三次连续的英文播报。

黄毛并没有搞清楚目前的状况。不过从被破坏的喇叭里了解到广播让幸存者到某个地方集合。过去集合或许会死,可留在这里或许也会死。

三分钟前,他还有一根发霉棒球棒。现在这根发霉棒球棒跟喇叭“共赴了黄泉”,他已经没有东西防身了。留在这里,对他来是个被动的选择。

黄毛上过几年学,虽然是个孤儿,但村子里对他多有照顾,吃百家饭长大,甚至初中成绩还不错,是那种老师眼里的好学生。要不是阴差阳错在高中时期被当猪仔卖到了港岛,他本该有个不错的人生。

逃出买家家门那一,黄毛就告诉自己,他要为自己的人生拼个干净!他总有一要出人头地,然后把那个敢买他的混蛋全家卖去东南亚!他要风风光光地荣归乡里,给父老乡亲们盖房建厂!让那些看不起他,敢欺负他的人渣们跪在脚下!

他不想死。

他要活!

他要活得风风光光!

黄毛心翼翼地打开门锁,把门拉开一条缝,以便观察室外,确定通道里的情况。

他刚凑近门锁,一个黑影闪了上来。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透过门缝看着他,仿佛终于等到猎物落入陷阱的猎人。

黄毛慌忙关门。

可另一股力量挡住了他。

那股力量宛若涨潮的河水,顷刻之间便摧毁了黄毛的抵抗。

下一秒,大门洞开,他看清了来人,是他见过的人,是……那位财阀的管家!

上船时,黄毛还跟他问好!

他祝黄毛有个愉快的夜!

“你……”

黄毛刚开口。

便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