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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别业。

宽大的庭院经过鲜血的洗礼,草木似乎更茂盛了些,氤氲着一种近乎妖异的生机。

此时后院一间装潢极尽奢靡的卧房内,厚重的帷幕后,隐约有人影浮动,只听得见紫檀桌案边传来细微的声响。

其中一人衣裙的式样、颜色,乃至发间的首饰,都与秋狩那日,玉真公主所穿所戴一模一样。

赫连惊鸿面色狰狞,眼底烧着一团混着酒意与戾气的火。

他盯着那瑟瑟发抖的身影,像是在看着另一个人。

“臭表子!装什么清高!嗯?”

他声音沙哑,带着毫不掩饰的讥嘲,

“让你不理我!看不起我!”

一张梨花带雨、妆容凌乱却依旧能看出姣好底子的脸暴露在灯光下。

眉宇间与玉真公主甚至有几分相似,尤其是刻意装扮之后。

但此刻,她眼中只有恐惧、麻木和一丝濒临崩溃的空洞。

......

片刻之后,他长出一口气,只觉得连日来的憋闷似乎都宣泄了不少。

随意扯过一件袍子披上。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赵奎那惊慌的声音:

“公子!公子!我是赵奎啊!有急事禀报!”

赫连惊鸿正拿起一杯冷茶漱口,眉头一拧,随手将茶杯往桌上一顿,披着松垮的袍子拉开房门。

外厅赵奎正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在原地打转,见他出来连忙上前语无伦次道:

“坏事了公子!胡三被李简杀了!”

“什么?!”

赫连惊鸿闻言瞳孔骤然收缩,一步跨到赵奎面前,阴影笼罩下来:

“怎么回事?!你亲眼所见?”

“千真万确!!”

赵奎的声音带着哭腔,脸上惊魂未定,

“就在慈云寺后山那片林子里!这会儿尸首怕是都被野狗啃干净了!”

赫连惊鸿猛地吸了一口凉气,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

他急促地踱了两步,又猛然停住,看向赵奎:

“你仔细来,发生了什么?李简怎么会出现在慈云寺?!”

赵奎语速飞快地回忆道:

“的……的也不知道啊!我和胡三碰完头刚想回来,就……就看见胡三被李简的人拿住了!

接着李简问了几句话,没多久就把他杀了!我当时离的远,具体了什么没听清!”

“废物!”

赫连惊鸿沉着脸听完,狠狠骂了一句。随即厅中焦躁地踱步,手掌无意识地互相拍打着。

赵奎颤巍巍上前:

“公子,现在怎么办?还交易吗?”

赫连惊鸿猛地瞪向他:

“交你妈个头!赶紧让人把货拉回来藏好!没我命令,不许妄动!”

“是!是!我这就去!”

赵奎叠声应着,转身就要往外跑。

“站住!” 赫连惊鸿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急切的嘶哑。

赵奎赶紧刹住脚步,回身垂首:

“公子还有何吩咐?”

赫连惊鸿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马上和幽州来人联系上,让他们赶紧走!就事有变故!”

他顿了顿,眼神凌厉地盯着赵奎:

“记住,要快!赶在李简之前!办不好,你就自己跳河里去,别回来了!”

“明白!明白!”

赵奎浑身一颤,再不敢耽搁,连滚爬爬地冲出了房间。

赫连惊鸿盯着他消失的方向,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在房间里又转了几个来回,脚下的地毯几乎要被磨出火星子。

越想,那股后怕的寒意就越往骨头缝里钻。

最终,他猛地停住脚步,深吸一口气,朝门外喝道:

“来人!”

一个随从应声而入,垂手侍立。

赫连惊鸿走到书案前,提起笔,快速写了几行乌龟爬似的字迹,盖上私章,装入信封。

“把这请帖当面交给靖北王世子,态度要恭敬,记住了吗!”

“是!”

随从双手接过,躬身退下。

——

与此同时,漱玉馆,后院阁楼。

萧晴月端坐在轮椅上,面前摊开着数本账册。

她神情专注清冷,听着净雪坊掌柜孙德奎略显焦急的汇报。

“……姐,情况不妙。”

掌柜的额头沁着薄汗,

“‘那几家这几又不要命似的往下压价了,比咱们的足足低了四成!

咱们的老主顾,除了那几家提前打点好还在勉强维持着份额,其他的……几乎都断了。库里,已经压了不少货了。”

房间内一片寂静,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丝竹声。

萧晴月静静听着,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没有话。

这时,门外响起轻轻的叩击声,贾仁推门而入,垂手站在一旁,显然有要事禀报。

萧晴月这才抬眼看向惴惴不安的掌柜,声音平静无波:

“知道了。让工坊先停一停,工钱照发。稳住那几家老主顾,其他的,等我消息。”

掌柜孙德奎张了张嘴,似乎想什么,但看着姐清冷的神色,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皱着眉应了声“是”,躬身退下。

房门关上,贾仁立刻上前一步,低声道:

“姐,陆文焕派人来递话了。他……无故扣船,压力很大。若姐要查,给个明示,若不查……他那边不好一直扣着。”

萧晴月听完,眉间蹙得更紧了些,沉吟片刻:

“告诉他,放行吧。”

贾仁闻言一愣,脸上露出明显的不解:

“放了?姐,那船明显有问题,真查下去……”

“按我的做。”

萧晴月打断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贾仁立刻收声,沉声应道:

“是。”

他顿了顿,从袖中取出一份卷宗,恭敬地双手呈上:

“姐,这是从陆文焕那边调来的北地船只出入记录。”

萧晴月接过,仔细翻阅起来。

纸张上密密麻麻记录着近期往来北地的各色船只。

有并州各郡的官船,也影四通”、“隆昌”等大商行的货船,运载的货物五花八门,以炭、药材、布匹绸盯茶叶为主。

也夹杂着几艘州府持有朝廷正式文书采购粮饷补边关的官船。

北地缺粮,朝廷偶有调拨或允许州府自购,并无不妥。

房间内一时只剩下她指尖翻动纸页的轻微声响。贾仁垂手立在一旁,屏息静候。

忽然,萧晴月翻页的动作停了下来。

她眉头微蹙,神色陡然专注起来。往回翻了几页,将前后数据仔细比对着看了又看。

贾仁察觉到她的异样,这才心上前半步,低声询问:

“姐,可是发现何处不妥?”

萧晴月抬起头,清冷的嗓音里带着一丝清晰的疑虑:

“为何空返率如此之高?”

她将卷宗往贾仁面前推了推。

贾仁俯身细看,指节在那几行数字上轻轻划过,眉头也渐渐锁紧。

“姐慧眼,”

贾仁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商人特有的警觉,

“商道求生,最忌空跑。偶然一两次或许是气、急事所迫,但像这般频繁成例……”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扫过卷宗,语气带着迟疑:

“不过,这些船只所属各不相同,有官有商。也许……只是巧合?”

他的疑问合乎常理,却也透着一丝自我服的勉强。

萧晴月闻言,嘴角终于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目光却投向窗外,声音轻缓却笃定:

“在别处,或许是巧合。但在他那儿……”

她收回目光,重新落在贾仁脸上,平静无波:

“我要知道,这些船舱里是不是真的空着。如果不是,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