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给萧灵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她看得出,萧兰眼中的悔恨和痛苦不是假的,那瞬间爆发出的自毁倾向更是真实无比。
这让她冰封的心湖,不禁泛起了一丝剧烈的颤动。
原来,她这个姐姐,并非完全无动于衷,内心也承受着巨大的煎熬。
而当刘风及时出现,稳稳握住萧兰的手,将其从自毁边缘拉回时,萧灵的心绪更是复杂到了极点。
看着刘风护着萧兰的模样,一个念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来:
他果然……是很在意萧兰的吧。
对于刘风,萧灵的心情更是难以言喻。
细细想来,自己从未给予过他什么,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在不断地从他那里获得帮助与救赎。
若非刘风,自己的灵根不可能恢复。
若非刘风,母亲至今仍在那暗无日的禁制中疯癫受苦。
若非刘风,自己恐怕至今仍深陷在仇恨的泥沼中无法自拔。
他对自己恩重如山。
而自己对他呢?除了那份因初次亲密接触而悄然滋生的情愫之外,还剩下什么?
面对刘风曾经的冷态度,
她曾经为此暗自神伤,偷偷落泪,不明白他为何从不来寻找自己。
如今回过头来冷静想想,自己喜欢他,是自己的事,他又凭什么一定要回应这份感情呢?
他有他的选择,他的世界。
他身边有宗主,火璃,苏锦微,萧兰,或许还有其他人。
他如此年轻,实力又人望其项背,连突破至合体中期的老祖都对他恭敬有加,尊为无上供奉。
他是翱翔于九的雄鹰,注定不凡。
而自己呢?
只是拥有恢复后的灵根,且赋也是拜他所赐。
除去这个,自己还有什么值得骄傲的资本?
凭什么奢望能独占他的目光和情感?
在敢于表达和争取这方面,自己似乎不如萧兰那般勇敢和直白……
想到这些,萧灵心中那份执着的、带着些许不甘的爱恋,仿佛忽然间释然了许多。
依旧会有酸涩,但更多的是一种看清现实后的平静。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从相携的刘风与萧兰身上移开,看向了泪眼婆娑、等待审判的萧兰,声音平静却不再冰冷,带着一丝疲惫:
“自废修为就不必了。毁了你的丹田,于我而言并无任何益处,反而会让……让关心你的人难过。”
她顿了顿,继续道:
“往事已矣,真相既已大白,我也不会再迁怒于你。但原谅二字,谈何容易?你我之间,或许……就这样吧。无需刻意亲近,也无需视为仇敌,各自安好便可。”
这番话,并非原谅,却是一种放下。
放下了仇恨,也放过了自己。
完,她转向刘风,微微欠身一礼,语气真诚:
“刘供奉,再次感谢您为我和母亲所做的一牵大恩不言谢,灵儿铭记于心。”
随后,她不再多看众人,挽住母亲苏暮雪的手臂,轻声道:
“娘,我们回去吧。”
苏暮雪看着女儿,眼中满是心疼,却也知道这是女儿目前所能做出的最大程度的让步和解脱。
她点零头,拍了拍女儿的手,母女二人相携着,缓缓离去。
留下萧兰呆立在原地,听着萧灵那平静却疏离的话语,心中不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更加沉重。
她知道,这或许已经是目前最好的结果了。
刘风看着萧灵离去的背影,目光深邃,却并未多言。
他理解萧灵的选择,有些伤口,需要时间才能慢慢愈合,强求不得。
刘风轻柔地握住萧兰冰凉微颤的手,声音温和得如同春日暖阳,抚慰着她激动的心绪:
“兰儿,过去的种种,并非全是你之过。你亦是身陷局中,被至亲之人蒙蔽了双眼。不必再将所有罪责都背负于己身。”
他轻轻将她揽入怀中,让她靠在自己坚实的胸膛上,低声道:
“往后的日子还长,莫要再沉湎于无法改变的过去。无论如何,你还有我在身边。答应我,别再做方才那样的傻事了,好吗?”
依偎在温暖而令人安心的怀抱里,听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和温柔的话语,萧兰心中那根紧绷了不知多久的弦,终于松弛了下来。
多日来的恐惧、愧疚、压力、委屈……种种情绪如同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化作无声的泪水,迅速浸湿了刘风的衣襟。
她的哭泣并非全是悲伤,更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以及压抑许久后终于得以喘息的轻微颤抖。
她只是紧紧抓着他的衣襟,仿佛这是汹涌浪潮中唯一的浮木。
刘风没有再什么,只是静静地拥着她,一只手轻缓地拍着她的背,给予她无声的支撑与安慰。
良久,萧兰的哭声渐渐低微下去,变成了极其轻微的、规律的呼吸声。
她竟是哭得累了,加之连日来的精神紧绷此刻放松,竟在刘风怀中沉沉地睡了过去,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珠。
刘风低头看着她沉睡中依旧微蹙的眉头和略显苍白的脸颊,心中微软。
他动作极其轻柔地将她横抱而起,召唤黑洞,朝云仙轩而去。
下了黑洞,刘风仿佛捧着稀世珍宝般,稳步走向内室。
一直紧张关注着这边情况的环和兮儿见状,立刻担忧地快步跟了过来。
两人脸上满是疑问和关切,环更是急得嘴唇微动,眼看就要问出声。
刘风立刻侧过头,对她们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眼神示意了一下怀中已然安睡的萧兰。
环和兮儿瞬间领会,连忙用手捂住了嘴,将所有的疑问都咽了回去,只是两双大眼睛依旧眨也不眨地望着刘风,里面充满粒忧与困惑。
刘风轻轻将萧兰安置在柔软的床榻上,细心地为她盖好锦被,又驻足凝视了片刻,确认她睡得安稳,这才转身,对候在一旁的两人招了招手,示意她们到外间话。
三人轻手轻脚地来到前厅。
落座后,不等两女发问,刘风便压低了声音主动解释道:
“别担心,兰只是这些时日心力交瘁,太过疲惫。方才情绪激动,哭了一场,此刻已然睡下了。让她好好休息一番便好。”
听到萧兰只是睡着,环和兮儿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环性子更急些,忍不住也压低声音,带着心疼和后怕的语气道:
“风哥哥,您不知道。前几日您离开后,姐她就一直坐在那里,不吃不喝,也不话,只是默默地掉眼泪……整整三,哪儿也没去,不是独自垂泪,就是望着窗外发呆……我们都快担心死了,生怕她想出什么好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