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转大厅里的空气凝固得像要结冰。
徐荣站在两个老者中间，脸上的笑容温和依旧，仿佛不是在进行生死对峙，而是在谈一笔生意。他身后的十个掠空者缓缓散开，封死了大厅另外两个出口，只留下通往星火前哨的那条通道——但那里被徐荣三人牢牢堵住。
“林团长，我们其实没必要打打杀杀。”徐荣向前走了两步，摊开双手，“商会想要的是你体内的混沌寂灭印记，你们想要的是星火前哨里的东西。我们可以做个交易。”
林风擦去嘴角的血迹，胸口的印记仍在发烫：“什么交易？”
“你把印记剥离出来交给商会，我们放你们过去，甚至可以帮助你们进入星火前哨。”徐荣的语气很诚恳，“我知道你想救太阴古星上的那个神女，没有星火前哨的坐标，你找不到精确位置。而商会……恰好掌握着进入前哨的方法。”
萧辰的剑微微抬起：“你们能进星火前哨？”
“当然。”徐荣指了指大厅中央那个破损的控制台，“星盟遗迹的防御系统，商会研究了几百年，早就摸透了规律。嚎哭峡谷里的三处星盟遗迹，有两处都是商会先发现的。这处星火前哨，我们三年前就找到了入口，只是一直没进去而已。”
苏晓晓突然开口：“为什么没进去？”
徐荣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万物塔的丫头？倒是机灵。告诉你也无妨——星火前哨的最后一道门，需要‘混沌能量’和‘太阴本源’同时激活才能打开。混沌能量我们还能想想办法，但太阴本源……太阴神族都快死绝了，哪去找？”
他重新看向林风：“但你不一样。你体内有混沌能量，而且据我观察，你身上有太阴神族的气息——是盟约之？那东西沾过太阴神女的血，勉强能模拟太阴本源。所以你才是钥匙，唯一能打开前哨大门的钥匙。”
信息量很大。
林风快速消化着徐荣的话。掠空商会三年前就发现了星火前哨，但因为打不开最后一道门而一直没进去。现在他们盯上自己，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借用自己这个“钥匙”。
“如果我拒绝呢？”林风问。
徐荣的笑容淡了些：“那就只能硬抢了。不过林团长，我得提醒你——你现在七窍流血，体内的混沌寂灭之力极不稳定。刚才对抗母神投影消耗太大了吧？还能撑多久？半个时辰？一个时辰？”
他顿了顿，声音转冷：“而我身边这两位，是商会的‘黑白双老’，都是七阶初期巅峰，配合起来连七阶中期都能一战。再加上我和十个六阶后期的掠空者……你觉得你们有胜算吗？”
没有胜算。
林风很清楚这一点。就算他状态完好，面对三个七阶也是九死一生。何况现在他体内两股力量在激烈冲突，每一次呼吸都像有刀子在刮内脏。
但他不能交出印记。
混沌寂灭印记已经和他融为一体，强行剥离等于自杀。就算不死，也会修为尽废，变成一个废人。那还谈什么救援太阴古星？谈什么对抗寂灭？
“看来你是要选了。”徐荣叹了口气，像是很遗憾，“那就没办法了。黑老，那个青云剑宗的余孽交给你。白老，盯住圣殿的丫头和万物塔的传人。林团长……我来亲自招呼。”
话音刚落，黑袍老者动了。
他的动作快得几乎看不见，原地只留下一道残影。再出现时，已经站在萧辰面前三丈处，一只干枯的手掌探出，五指弯曲如鹰爪，直抓萧辰咽喉。
爪风凌厉，所过之处连空间都发出撕裂声。
萧辰的剑在这一刻展现出真正的锋芒。他没有后退，反而向前一步，长剑化作一道银色流光，精准刺向爪心最薄弱的一点。剑尖与爪风碰撞，发出金属交击的锐响。
两人同时后退三步。
黑袍老者低头看向手掌，掌心有一点白痕——那是剑尖留下的印记。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剑心通明？青云剑宗这一代倒是出了个不错的苗子。可惜……今要死在这里。”
他双手结印，周身浮现出九个黑色符文。符文旋转，散发出浓郁的死亡气息，那是商会的秘传咒法——九幽夺魂咒。
另一边，白袍老者则走向卡琳娜和苏晓晓。他的步伐很慢，但每踏出一步，身上的气息就强盛一分。走到五步时，气息已经压得卡琳娜的圣焰明灭不定，苏晓晓更是脸色苍白，几乎喘不过气。
“圣殿的丫头，退下吧。”白袍老者声音平静，“万物塔中立了这么多年，今也要插手吗？”
卡琳娜咬着牙，圣剑上的火焰重新燃起：“圣焰不灭，光明永存！”
她挥剑斩出，金色火焰化作一道月牙形的刀芒，直劈白袍老者。但老者只是抬手，食指轻点，一道白色光幕出现在身前。圣焰刀芒撞在光幕上，只激起一圈涟漪，就消散无踪。
“六阶和七阶的差距，不是信念能弥补的。”白袍老者摇头，食指再点。
这次，一道白色光束射出，速度快到卡琳娜根本来不及反应。光束直射她眉心，眼看就要贯穿头颅。
但就在这时，林风动了。
他强行压下体内的冲突，混沌寂灭之力在掌心凝聚，一拳轰向白色光束。灰绿色的拳劲与白色光束碰撞，双双湮灭。但林风也被反震力震得再次吐血，胸口的印记烫得吓人。
“徐荣！”林风低吼，“你的目标是我，放了他们！”
徐荣笑了：“林团长，你觉得我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吗？放走你的同伴，让他们以后找我报仇？商会做事，从来都是斩草除根。”
他一步步走向林风，每走一步，身上的气息就攀升一分。走到第五步时，气息已经达到七阶初期，而且还在继续攀升。
“对了，忘了告诉你。”徐荣的笑容变得诡异，“我也不是六阶巅峰。三年前，我就已经突破了。只是一直隐藏实力而已。”
七阶中期！
徐荣的气息最终稳定在七阶中期，比黑白双老还要强上一截。他周身环绕着灰色的气流，那是商会的秘传功法《蚀功》修炼到高深境界的表现。
“现在，你觉得还有谈判的资本吗？”徐荣停在林风面前三丈处，伸出手，“交出印记，或者……我杀了你，再慢慢研究怎么把它剥离出来。”
绝境。
真正的绝境。
前有徐荣七阶中期，左右有黑白双老两个七阶初期巅峰，后路被十个掠空者封死。而林风状态极差，萧辰和卡琳娜也各自被强敌缠住。
就在这时，苏晓晓突然开口：“林大哥，控制台！”
她的声音很急，带着某种发现：“控制台下面……有东西！”
林风余光扫向大厅中央那个破损的控制台。台面已经碎裂，露出下方的金属结构。而在那些金属结构的缝隙里，隐约能看到一抹微弱的蓝光。
星盟能量核心的残余！
“想玩花样？”徐荣察觉不对，身形骤动，直扑林风。
但林风比他更快——不是快在速度，而是快在决断。他放弃所有防御，将体内剩余的混沌寂灭之力全部灌注到双脚，然后猛地跺地。
整个大厅剧烈震动。
控制台下方那抹蓝光骤然亮起，仿佛被激活了。紧接着，大厅四周的墙壁上，那些残存的星盟符文同时发光，组成一个复杂的光阵。
“星盟应急防御系统！”苏晓晓惊呼，“林大哥，你激活了它！”
光阵成型，无数道蓝色光束从墙壁射出，在大厅中纵横交错。这些光束没有攻击性，但构成了一张密集的能量网，将整个大厅分割成数十个区域。
徐荣冲到一半，就被三道蓝色光束拦住去路。他尝试突破，但光束坚硬无比，七阶中期的攻击打在上面只激起一圈涟漪。
“空间分割阵……”徐荣脸色难看，“星媚防御系统居然还能运转！”
黑白双老也被光束隔开，暂时无法靠近萧辰和卡琳娜。十个掠空者更惨，被光束分割在三个不同的区域，彼此无法支援。
林风四人，则恰好被光束围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区域，距离通往星火前哨的通道只有十丈。
但光束的能量在快速消耗。控制台下的蓝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墙壁上的符文也开始闪烁不定。
“光束撑不了多久！”苏晓晓盯着光阵的能量读数，“最多三十息！”
三十息。
穿过十丈距离，进入通道。
“走！”林风暴喝，率先冲向通道。
萧辰和卡琳娜紧随其后。苏晓晓跑在最后，手里还拿着星图仪，时刻监测光束的稳定状态。
徐荣在光束后怒吼：“拦住他们！”
黑白双老同时出手，两道强大的攻击轰在光束上。本就摇摇欲坠的光束剧烈波动，表面出现裂痕。
二十息。
林风冲到通道口。通道大门紧闭，表面刻着复杂的星盟符文。他毫不犹豫，将手按在门上，混沌寂灭之力注入。
门上的符文亮起，但只亮了一半——混沌能量通过了，但缺少太阴本源。
“盟约之书！”苏晓晓喊道。
林风从怀中取出盟约之书，书页自动翻开，散发出柔和的银光——那是璃月曾经沾染在上面的太阴神血残留的气息。银光融入符文，另外一半符文也随之亮起。
大门缓缓打开。
十五息。
身后，第一道光束破碎。徐荣冲破封锁，直扑而来。
“快进去！”萧辰推了林风一把，自己转身，长剑横在胸前，准备阻挡徐荣。
卡琳娜也停下脚步，圣剑燃起最后的火焰。
他们要为林风和苏晓晓争取时间。
但林风没有进去。
他看着萧辰和卡琳娜的背影，又看了看正在快速暗淡的盟约之书，突然做出了一个决定。
“一起走。”他。
然后，他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将体内最后一丝混沌寂灭之力，全部灌注到盟约之书郑
书页剧烈震颤，银光大盛。但这不是正常的激活，而是……透支。盟约之书在燃烧璃月残留的神血，换取短暂的力量爆发。
银光如潮水般涌出，不仅注入大门符文，还化作一道屏障，挡在了徐荣面前。
“你疯了？！”徐荣惊怒，“透支神血残留，盟约之书会彻底损毁！”
“那又怎样？”林风的声音很平静，“书毁了可以再找，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银光屏障暂时挡住了徐荣。但代价是，盟约之书的书页开始自燃，一页页化作灰烬。
十息。
大门完全打开。
“走！”林风拉着萧辰和卡琳娜，冲进通道。苏晓晓最后一个进入，在她踏入通道的瞬间，大门开始关闭。
徐荣冲破银光屏障，但只看到即将合拢的门缝。
“想跑？”他眼中闪过狠色，从怀中掏出一枚黑色的珠子，扔向门缝。
珠子在门缝中炸裂，化作无数黑色丝线，钻进了通道。丝线没有攻击力，但像寄生虫般附着在四饶虚空羽符上。
五息。
大门彻底关闭。
通道内一片黑暗，只有虚空羽符的金光提供照明。四人剧烈喘息，刚才那一连串的变故消耗了太多精力和力量。
林风手中的盟约之书，已经烧得只剩下三页。书页焦黑，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
“书毁了……”苏晓晓声音发颤，“璃月神女留下的唯一线索……”
“人还在就校”林风收起残破的盟约之书，看向通道深处，“星火前哨就在前面，我们能找到坐标。”
萧辰检查着身上的黑色丝线：“这些是什么？”
“追踪标记。”林风脸色凝重，“徐荣留下的。只要我们还戴着虚空羽符，他就能知道我们的位置。”
“能清除吗？”
“需要时间。”林风摇头，“但现在没时间了。羽符还剩三个半时辰，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坐标，然后想办法摆脱追踪。”
四人沿着通道前进。
通道很长，倾斜向下，周围的墙壁是标准的星盟合金。偶尔能看到一些指示牌，上面的星盟文字已经模糊，但苏晓晓能勉强辨认。
“能源区……储藏室……主控室……”她一边走一边解读，“星火前哨是型科研站，主要功能是监测虚空能量波动。如果求救日志真的存在，应该在主控室的数据核心。”
五百丈后，通道尽头出现了一扇门。
门上没有符文，只有一个手掌形状的凹槽。
“身份验证门。”苏晓晓上前检查，“需要星盟高级权限。但我们没迎…”
她话没完，林风胸口的星钥突然自动飞出，悬浮在空郑星钥散发出柔和的银光，照射在手掌凹槽上。
门开了。
门后，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空间。
星火前哨的主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