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风韩太子韩博武的亲自护送下,灵萱顺利到达苍楚边境。
韩博武停下车驾,挥手让她下车。“去吧,孤已经派人通知了你的师父,他在那边等着。”
“殿下,你这样做,会得罪大周太子和玄秦的。不如让我悄悄逃走,这样你也有个辞。”
在各路人精面前,这种猫砂盖粪的行为当然过于幼稚,让韩博武忍不住笑道,“看不出来,你还挺会替人着想的。”
灵萱红着脸低下头,不知该怎么回答。
“风韩的暗探传来消息,你的追捕令已经撤销,只保留了顾承章的,所以不会得罪姬晨旭。至于玄秦,得不得罪,对风韩来,早就无所谓了。”韩博武的笑容带着几分温柔,“走吧,代我向大司命前辈问好。”
灵萱规矩地行礼道谢。她不懂其中的斗争,但知道对方帮了自己大忙,心中充满感激。
“太子殿下,以后如果您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可以到派冉渚宫找我。”
“唉,”韩博武回答道,“你这种人不适合出来混,也希望永远都没有那一。找个地方好好修行,一辈子都不要出来了。”
灵萱看着韩博武调转马车,跑过界碑,熊崇果然等在那里。
“师父!”
熊崇点点头,看着她发红的眼眶,柔声安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师父,大师兄很危险,您得帮帮他。”
熊崇叹了口气,“伸出手来。”
灵萱依言伸手。
熊崇的指甲划开她的手背,疼得她眼皮轻颤;熊崇视而未见,从灵萱的皮肤下挑出一只细细的蛊虫。
“看到没有?顾承章的灵犀蛊。”熊崇取出另一只,心收入盒中,道,“他把这只灵犀蛊种在你的身上,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灵萱一把将盒子夺过,紧紧攥着。
熊崇无奈地摇摇头。
“对了,大师兄让我告诉你一件事。他在祭坛上,看到了九鼎中有一个‘弑’字。”
熊崇手一紧。
“他还,应该是姬瑞清弑君上位,所以才有腊祭之乱。”
“闭嘴!”熊崇环视一圈,呵斥道,“年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敢乱!这是能乱的?”
灵萱有些委屈,“是大师兄让我的。除了你,对谁也不能讲。”
“以后不许再。”熊崇虽然久经风雨,听到这样地方话也未免心惊,板着脸喝道,“你不怕死,老头子我还想多活几年。他还什么了?”
“他还,要把境界提高了再出来找他,他要逃得很远很远。”
“这才对嘛。”熊崇心情好了一点,“你现在不是逃犯了,大大方方地走,去见个人。”
“又不是大师兄,我不想去。”
“去,这个人,和你大师兄有关。”
“谁?”
“去了就知道。”
“去哪?”
熊崇怜爱地看着她,“断龙崖。”
崖顶罡风如刀,灵萱望着蜷缩在巨石后的嬴无垢,险些没认出这是那位意气风发的太子。
他的身上全是黑色的血渍,脸色苍白,紧闭双眼,眼眶浮肿,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见过赢太子。”
嬴无垢挣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惊愕,难以置信地问道,“灵萱?”
灵萱点点头。
嬴无垢突然笑了,满脸苦涩。自己进入苍楚就是为了捉拿眼前这个女孩,而当对方不请自来的时候,显然形势倒转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灵萱回答道,“我不知道。是师父让我来的。”
果然,那场伏击也是熊崇安排的。心知无法逃脱的嬴无垢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引颈就戮。
过了半晌,对方依旧没动作,嬴无垢睁开眼睛问道,“为什么还不动手?”
灵萱并不想杀他,但想到此人一直在为难大师兄,又不太想放过他。一番犹豫后,灵萱蹲下来,看着他的眼睛道,“我可以不杀你,甚至可以治好你的伤。但你要对发誓,要放过我大师兄,怎么样?”
嬴无垢冷哼一声,别过脸去。
“你想好。不答应,你今一定会死的。”
“既然是你师父设局杀我,你又来假惺惺地干什么?”
灵萱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在什么,解释道,“我师父没有要杀你。他要是想杀你,你还能活到现在?还用得着埋伏?”
是这个理!嬴无垢知道自己和熊崇的巨大差距,别是在苍楚——熊崇的主场,就是在玄秦,自己只怕也很难躲过熊崇的刺杀。
那会是谁?
难道是他们?!嬴无垢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忍不住咳了一声。
自己有两个好弟弟,嬴无锋和嬴无殇,想上位只怕也不是一两了。那、那父王都不管的吗?还是父王在给他们铺路?
想到这里,嬴无垢升起了一股强烈的求生欲,不管是谁,一定要把背后的人找出来。
今不能死!嬴无垢咬牙道,“我答应你!”
灵萱心里松了口气,翻开他眼皮看了看,掏出三枚丹药让他服下,道,“你的阳火受到侵袭,用还魂丹滋养最为有效。但师父配制的还魂丹太过珍贵,我不能给你。用还阳草来治你的内伤也够了,吃了会很热,你要赶紧离开这里,短时间内不要和别人动手,避免真元散尽。”
嬴无垢觉得腹内有团火,热气从丹田流窜到四肢,暖烘烘的好不舒服,知道灵萱没有骗自己。他挣扎起身,俯身下拜,“多谢。来日必有相报。”
“我不要你相报,”灵萱摇头道,“以后不要为难我大师兄。”
“以前的事,我不再追究。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你的恩情我记住了;仇,我也记住了。”嬴无垢深吸一口气,“来日方长,后会有期。”
嬴无垢很快消失在蒙蒙细雨之郑熊崇从一棵大树后走了出来,没有一滴雨落在他的身上。
灵萱看着嬴无垢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四周无数若有若无的人影,忍不住问道,“师父,你是借我的手来放走嬴无垢吧?”
“是啊,你是个善良的人,值得这份香火情。”
“你为什么不自己放?”
“我是大司命,放了他,闲话多,也不会在他心里留什么情分。”熊崇挥了挥手,暗处的巫祝立刻消失不见。“我不但要放了他,还要保护他,不能让他死在苍楚。”
“为什么?”
“苍楚没有打下庸、鱼、巴三个地方之前,不能与玄秦大规模开战,起码不能打国战。”熊崇伸手拂去灵萱头发上的雨水,淡然道,“也不能让别人挑唆两国开战,坐收渔翁之利。堂堂子,竟如此下作!”
灵萱没听懂,也不想懂。她只想快点回到郢都修行,早日提高自己的境界。
熊崇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