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续的嬴无垢没了动静。
她胆怯地睁开眼睛,顺着嬴无垢的眼神,望向他的裆部。
她突然笑了,尽是嘲讽。笑他,也在笑自己——怎么会把这事忘了呢?
不行就是不行,何况没樱
嬴无垢突然尖叫起来,开始用力掐她,打她、咬她。
孟少棠一动不动,任他折腾,就当这副躯体不是自己的。
你还能怎么样呢?
终于,嬴无垢似乎累了,或者是孟少棠毫无反应的姿势让他失去了兴趣。他喘着粗气停下来,暴虐得到了片刻的满足。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微乱的衣袍,又恢复了那副阴郁冰冷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个失控的野兽不是他。
“来人,传女医。”嬴无垢拔高了嗓门,“快!”
门外凌乱的脚步声传来,嬴无垢贴心地把披风捡起来,盖在她身上。
“见过大王。”
嬴无垢微微点头,“进来,治好她。”
女医提着药箱疾步而入,却在门槛处猛地顿住。她望着书房内的景象,倒抽一口冷气,手中的药箱险些坠落。
烛光摇曳,映出一片狼藉。
孟少棠蜷在散乱的竹简与撕碎的衣衫中,像一具被扯坏的偶人。披风草草盖在她身上,却掩不住底下触目惊心的惨状。露出的肌肤布满青紫淤痕,有些地方皮开肉绽,渗出的血珠将披风内衬染得深一块浅一块。她的左颊高高肿起,五指印清晰如刻,唇角破裂的血迹已凝成暗褐色。
她涣散的瞳孔望着穹顶,没有焦点,没有泪,只有一片死寂的灰败。仿佛灵魂已经从这具破碎的躯壳中抽离,只余空茫。
女医稳住颤抖的手,跪坐下来,轻轻掀开披风。
饶是她见惯宫闱阴暗,此刻也忍不住别开眼。孟少棠白皙而娇嫩的身躯上,牙印、掐痕、殴打留下的淤斑交错重叠,几乎找不到一寸完好的皮肤。肩头一处咬伤极深,仍在汩汩渗血。肋骨处的肌肤呈现不自然的凹陷,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膛起伏。
“娘娘……忍着点。”女医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打开药箱,心地处理伤口。
孟少棠毫无反应,任由摆布。只有当药酒触及伤口时,她的身体才会无法控制地轻颤一下,像被触碰了要害的鹿,但喉咙里始终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女医屏住呼吸,仔细清理。她注意到孟少棠的手——那双曾经执笔抚琴、纤长如玉的手,此刻指甲断裂翻起,指缝里塞满了挣扎时抓到的木屑和血垢。右手腕骨不自然地弯曲着,显然是被蛮力拧伤。
“需要固定。”女医低语,更像是给自己听,“肋骨可能也……”
她不敢深想这位以才情闻名的太子妃究竟经历了什么,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手头的工作上。清理、上药、包扎,每一个动作都极尽轻柔。
过程中,孟少棠始终望着上方,目光虚空。直到女医触到她腿内侧一道撕裂伤时,她猛地阖上眼,长而密的睫毛剧烈颤动,像垂死的蝶翼。
女医的动作顿住。她看见两行清泪终于从孟少棠紧闭的眼角滑落,无声地没入鬓发。那不是痛哭,而是某种更深、更绝望的东西在无声地碎裂。
窗外传来更漏声。
女医完成最后的包扎,替孟少棠换上干净的寝衣。整个过程,孟少棠如同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只有偶尔抑制不住的细微颤抖。
“娘娘,”女医跪在一旁,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什么,“伤口不能沾水,按时换药。臣会开些安神的汤药。”
孟少棠缓缓侧过头,第一次将目光落在女医脸上。那眼神让女医心头一凛——那里面没有感激,没有怨恨,甚至没有痛苦,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荒芜。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什么,却只发出一声破碎的气音。干裂的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归于沉默。
女医低下头,不敢再看。她收拾好药箱,躬身退出书房。门外,嬴无垢背手而立,面色惨白。
“怎么样?”
女医跪了下来,低声道,“没有生命危险,但内外伤都有,还是比较严重。”
“能治好吗?”
“能。”
“你不要回太医院,留在这里贴身照料。王妃的饮食、用药全部归你管。用点心,要让她尽快好起来,孤重重有赏。”
“喏。”
“这事不许对外提一个字,否则诛你九族。”
女医身体抖了一下,低声道,“喏。”
“你们也一样。”
附近六名宫女也跪了下来,齐声应道,“喏。”
烛火噼啪一声,爆开一朵灯花。
孟少棠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躺在冰冷的地板上。
她望着跳动的烛火,眼中最后一点微光,终于彻底熄灭了。
嬴无垢看都没有多看一眼,拂袖而去。走出后宫,迎面撞见带队巡夜的蒙桦。
“拜见大王。”
嬴无垢停下脚步,似乎想起了什么。
“现在是几时?”
“回大王,卯时。”
“快亮了?”
“是的,大王。”
“现在办家宴,是不是来不及?”
“啊?”蒙桦有些懵,随即回答道,“大王想办什么宴都可以,御膳房全都有人值守,臣去亲自督办。”
“不不不,早朝之后,你去一趟相国府,今晚酉时末,与孤一起吃饭。”
“喏。”蒙桦领命而去。
“李忠。”
“奴婢在。”李忠从不远处跑过来。
嬴无垢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得李忠心里发毛,直接跪下了。
“大、大王,唤奴婢何事?”
“你几岁入的宫?”
“回大王,十二岁入的宫。”
“自愿的?”
“不是,家中贫困,大旱时母亲被饿死了,父亲就把奄奄一息的我送给宫里了,这里有饱饭吃,能活。”
“恨他吗?”
“谁?我父亲吗?”
“嗯。”
“不恨。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后来奴婢听,他没几也饿死了。”李忠脸上的伤感一闪而过,“奴婢起码活到了现在。”
“不是当了太监,比死还难受吗?”
李忠笑了,道,“奴婢猜,这句话一定是活人的。”
嬴无垢一怔,虽然笑不出来,心情确实好了一点。
“也是。好好当差吧,本王不会亏待你。”
“谢大王。”李忠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去御膳房,炒一桌好菜,赏给你和几个今晚当值的太监,吃饱了再去补觉。”
“谢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