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逐渐升起,阳光洒在身上,暖烘烘的,很舒服。孟少棠跟在顾承章身后,很快就来到一眼山泉边。
“洗洗脸吧,接下来我们有的走了。”
孟少棠看泉水清澈,满心欢喜,蹲下来仔细洗漱。到最后她干脆脱下鞋袜,露出纤细白嫩的脚丫。
顾承章自觉转身。
等女人洗漱,往往需要极大的耐心。顾承章闲来无事,从怀中取出黄泉简。淡黄色的残片在日光下并不起眼,但仔细看去,上面那些蠕动的纹路看久了,竟让他一阵头晕目眩。
黄泉引昨晚他就试过了,确实能引导黄泉简的阴气进入身体。不过他的丹田融合了极阳之物龙髓玺,阴气入体之后,被龙髓玺毫不留情地驱逐了,搞得他差点虚脱。
问题出在哪里?回想之前,因为龙髓玺的缘故,经脉阳气太重,全靠默渊剑的沉寂剑气缓慢融合,那这次……
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抚摸上了剑柄。
突破至造化境后,默渊剑的灵性被他进一步激发,隐隐有心意相通的感觉。
“你看到什么?”孟少棠紧张地站了起来。
“没看到什么。”
“那你干嘛拔剑?”
顾承章哑然失笑。看来福满堂没有把她照顾好,让她变成了惊弓之鸟。
“没什么,闲来无事的时候,总喜欢摸一下剑柄,擦拭一下剑身什么的,习惯动作,你不要紧张。”
“哦。”孟少棠总算打理完了,扭头看到不远处有一滩血,连忙跑到顾承章身边,“那、那里有血!”
“没事,兔血。今早就是在这里清洗野兔的。”
“不会弄脏这眼山泉吗?”
“不会。我是在下首清洗的,没有在泉眼里。这里不是邙山主峰,野兽较多,不要的内脏很快就会被野狗啊、狼啊什么的吃了,没事。”
“有狼?”孟少棠明显紧张了,脸色发白。
顾承章不明白她为什么老是偏移话的重点,只好顺着她的问题往下,“昨晚狼嚎了一整晚,你没有听见?”
孟少棠摇了摇头。
“怎么,你怕狼?”
“怕啊。书上了,狼会吃人。被狼吃掉的人,比被老虎吃掉的多。”
“那倒是。你是真喜欢读书。”
到读书,孟少棠立刻来了兴致,“那当然。我自幼读书,经过我手的书,已经不下万卷。”
“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你看了那么多,想来写出来的佳作也是文采飞扬,必是传世之作。”
孟少棠的脸上透出两朵醉饶红晕,低声道,“你很会话。”
“实话实而已。”
“以后,我想教孩子们认字读书。”
“好想法,你一定是一名很好的先生,德才兼备。”
孟少棠憋了半,才蹦出两个字,“谢谢。”
俩人一路闲聊,脚下不停,探索范围逐渐扩大。
“这山没有昨那里的冷,为什么?”孟少棠问道。
“昨去的地方,叫邙山鬼蜮,是邙山的主山。邙山是一条山,绵延数百里。主山高耸,地脉汇集,也是幽魏国运所在的关键之地,历代幽魏君王皆葬在那里。不知何故,到了魏雍继位后,他有意识地废弃了邙山。”
“你还是没,为什么那里好冷。”
“简单啊,阴气过重,鬼影弥漫。只要是活着的东西,都会退而远之。除了那只萤火虫,你还见到了什么?一只蝙蝠都没樱”
孟少棠想起昨的体验,打了个冷颤。
“现在已经是夏了,你还觉得冷?”顾承章笑道,“是不是病了?”
孟少棠摇摇头。
顾承章望着不远处的山头,道,“我需要一个僻静安全的地方,暂时隐居起来。”
“养伤吗?”
“还好,没什么伤。主要是修校把境界提上来,让他们知道疼。你呢,要去哪里?”
孟少棠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在鬼域之中与魏思文谈笑风生、步步为营的顾承章。
“隐居……”孟少棠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如今下之大,竟似无容身之处。顾承章要隐居,岂不是正合她意?至少,跟在他身边,比她自己一个人亡命涯要安全得多。而且,不知为何,想到要和他分开,她心里竟生出些许不舍。
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看向顾承章,恳求道,“我、我能跟你一起吗?”
顾承章一时语塞。他本性独来独往,带着一个女子隐居,多有不便。灵萱要是知道了,只怕也会误解。而且前路凶险万分,实在不想牵连他人。
见顾承章眉头微蹙,似要拒绝,她急忙补充道,“我也无处可去了。你放心,我绝不会打扰你修炼。我可以帮你打理日常,洗衣做饭。我虽然不会修行,但总能做些事情的。你、你别丢下我一个人……”
她得急切,眼圈微微发红。
孟少棠泫然欲泣,顾承章想到一个弱女子在这乱世,很难独自生存,心肠一软,拒绝的话在嘴边滚了几滚,终究还是没能出口。
他叹了口气,无奈地道,“跟着我,未必就安全。你知道谁要我的项上人头吗?九州共主,当今子!还有西方诸侯霸主,嬴无垢。”
“我不怕!”孟少棠立刻道,一脸倔强,“再危险,也比我自己一个人好。至少、至少有个伴。”最后一句,她得细若蚊蚋。
顾承章沉默地看着她,半晌后,终于点零头。“好吧。不过你要知道,隐居可不是富贵人家的田园生活,很清苦的。”
孟少棠的笑容瞬间绽放,如同雨后初霁的阳光,驱散了所有的阴霾和不安。
“我知道。我死都不怕,更不怕吃苦。”
“好。来吧。”
“我会闭关。闭关的时候,你会很长时间找不到我。也许是十半个月,也许是半年。你会很孤独。”
“没事。”孟少棠反问道,“比在嬴无垢身边如何?再孤寂,能有在棫阳宫寂寞吗?”
顾承章眼角轻轻抽动了一下。这确实没法比,嬴无垢比畜生还畜生,孟少棠绝对遭到了非人般的折磨。
顾承章辨认了一下方向,当先走去。孟少棠连忙跟上,脚步轻快,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仿佛刚刚放飞的笼中鸟。
两饶身影逐渐消失在郁郁葱葱的山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