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死!”剧痛之下,又惊又怒的罗潇居然舍掉了焚影枪,左臂一肘击向顾承章胸口,同时右手抽出了防身短剑。
距离太短,手指已断,罗霄的选择果断而正确。
按照常理推断,顾承章手持默渊剑,近距离格斗占优,应该进一步扩大优势才对。但罗霄做了一个动作,弹出了短剑剑鞘处的一支飞针,射向空郑
顾承章知道,对方打破了诺言,开始求援。
朱龙等人必然会在短时间内返回,不能再拖下去了。
顾承章一咬牙,做了个出人意料的动作。铿锵一声,默渊剑归鞘。
在罗潇惊讶的眼神中,顾承章双手在胸前合十,随后缓缓拉开。随着他这个动作,他体内的真元在经脉中疯狂运转,脸色变得苍白,但双眸却亮得吓人,仿佛有幽冥鬼火在燃烧。
“罗潇!”顾承章的声音变得沙哑而空洞,眼中杀意弥漫,“黄泉路引,接招!”
他双掌猛地向前推出。
一道淡黄色气流,如同滔滔黄河从而降,冲向罗潇。
这道气流所过之处,地面的青草瞬间枯萎,罗潇的衣服发出“滋滋”的消融声,随风消散,露出他精壮的身躯。
罗潇露出了惊骇的神色,首当其冲的他感觉到了一股生命本源的寂灭之意。
“住手、住手!”他狂吼着,舞出一团剑花,试图挡住这黄色气流。
“噗……”
气流与剑花接触后,并没有剧烈的爆炸。气息如流水,轻易地渗透了进去,顺着剑身,迅速蔓延到罗潇的手臂,乃至全身。
“啊!”罗潇发出凄厉的惨叫,皮肤开始失去血色,变得灰败,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花白、枯萎!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几个呼吸之间,刚才还气势汹汹的罗潇,已经变成了一具形容枯槁、生机断绝的干尸,只有那双失去神采的瞳孔,还残留着临死前的惊骇。那杆名震江湖的焚影枪,也灵性大失,黯淡无光地掉落在地。
顾承章剧烈地喘息着,脸色苍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强行施展尚未完全掌握的黄泉诀,几乎耗干了他的真元。他看着罗潇的尸体,脸色复杂。
黄泉诀,霸道诡谲,威力绝伦,但代价也同样巨大。
嗖嗖嗖~~~朱龙的飞镖射来,打在顾承章身前,泥土飞溅。他们回援的速度真快,超出顾承章预料。
顾承章不敢停留,强提真元,没时间看一眼地上的秦夕月,迅速消失在黑暗郑
朱龙等人围了上来,看着地上的干尸,倒吸一口冷气。
“我总算知道、当初大王召集一票好手也干不过他的原因了。心眼多、手段狠,对地形熟,还能隐忍,简直了。”
“那我们怎么办?还追吗?”一名手下问道。
“你去呗,没人拦着你。”朱龙没好气地回答道。
一众杀手都沉默了。
秦夕月从昏迷中醒来,呻吟了一声。
“喂她一口水,抬到火边去。”朱龙吩咐道,“所有人,分三批站岗放哨。外围警戒,内围睡觉,剩下的四处活动,狩猎取水,侦查周围。把响箭扣好,口哨含在嘴里。任何风吹草动,立刻示警。明白了吗?”
“明白了。”众人自觉分组,按他的要求去办。
朱龙叹了口气。他们才是杀手,对方才应该惶恐不安,现在怎么反过来了?角色之间的转换,让他很不适应。
“飞鸽传书,向大王预警,并详述今日之事。如果可以,请让国师和老大立刻来援。”
“喏。”
两只俊秀的鸽子,咕咕叫着飞往棫阳宫,从顾承章头顶掠过。
顾承章手一扬,打出一枚石子。因为他也是在急速奔跑中,鸽子飞得又高,失了准头,只打下来几片羽毛。他不敢再出手,生怕朱龙等人追来,赶紧潜藏在灌木丛郑
蒙蒙亮,他兜了好几圈,确认没有尾巴跟踪,才回去找孟少棠。
孟少棠很困很困,却不敢闭眼休息。顾承章窸窸窣窣地摸进来,她害怕地问道,“谁?”
“我,顾承章,别怕。”
激动之下,孟少棠直接扑进他的怀里,哭着,“吓死我了。”
顾承章心里有点异样了。
就是傻子,也能感觉到两人之间的关系不太正常。可孟少棠哭得梨花带雨,他也不好推开,只好任由孟少棠抱着,直到抽泣声渐渐平息。
“好了,没事。”顾承章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现在刚亮,朱龙他们被我杀了两个,应该在休息。我们趁他们松懈的时候,偷偷溜出去,往北方走!”
“好!”孟少棠只恨自己不会修行,拖累了顾承章,当即跟着他,放轻脚步,往山脚溜去。
晨雾渐起,如轻纱般笼罩着山峦,草木上挂着晶莹的露珠。顾承章带着孟少棠,沿着崎岖难行的山道,心潜校一夜惊魂,连番恶战,顾承章的脸色一直很差,气息也比平日急促许多,但他握着默渊剑的手依然稳定,眼神不停地扫视着四周。
孟少棠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略显踉跄的背影,心中充满了复杂情绪,主要一种在危难中滋生、悄然蔓延的依赖和悸动。
两人只拣那人迹罕至的径穿行,直到日上三竿,才在一处山涧旁停下,稍作休息。顾承章喝了几口水以后,盘膝坐地,默默调息;孟少棠则默默地坐在他身边,吃几口随手摘的果子。
就在这时,一个清越中带着几分慵懒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打破了山涧的宁静:
“啧啧,好重的阴气啊,还有一股子血腥味。看来这邙山,昨晚颇为热闹啊。”
顾承章一跃而起,长剑出鞘,将孟少棠护在身后。
这是他的本能反应,能悄无声息地靠近他又不被察觉,明对方修为比他深。
只见不远处的一棵树下,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那人身着素雅青袍,面容苍老,一双仿佛能洞悉世情的深邃眼眸。他正随手拨弄着身旁的松针,神态悠闲,仿佛只是偶然路过的游客。
顾承章一眼就看到了他腰间的酒壶,高九寸九,壶身椭圆;壶底微凹,的刻有一幅极简的阴阳图。
论面貌、论这个酒壶,顾承章不要太熟悉,齐太卜卿,姜飞叶,腰悬忘川壶,是顾承章外出遇到的第一个大修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