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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沫小说网 > N次元 > 八零之莲仲你心 > 第34章 娘,你看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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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娘,你看到了吗

(意识像是沉在一片温水里,暖融融的,却又动弹不得。耳边有模糊的声响,像隔着层棉花,嗡呜响,听不真牵我想睁开眼,眼皮却重得像粘了胶水,费了好大的劲,才掀开一条缝。)

是亮的。

白色的花板,白色的墙,还有股不出的味道,有点像时候发高烧,爹背着我去公社卫生院时闻到的气味。消毒水?对,是消毒水的味道。

(喉咙干得发疼,想咽口唾沫,却像吞了把沙子。我动了动手指,指尖碰到一片温热的布料,是被子。盖在身上轻飘飘的,可浑身却沉得厉害,像灌了铅。)

这是哪儿?

(脑子里像有团雾,模模糊糊的。我记得……记得在集市上,太阳挺晒的,二哥的木刻摊前围了几个人,我正笑着给那个穿蓝布衫的大婶介绍鹿木雕,突然肚子就疼起来了。)

对,肚子疼。

(那疼来得又急又猛,像有只手在里面使劲拧,冷汗一下子就冒出来了。二哥慌得手忙脚乱,把摊子往旁边一推就抱起我,他的胳膊硌得我生疼,可我喊不出来,只能死死抓着他的衣襟。)

二哥……

(他的声音在耳边响,急得都变调了:“莲儿别怕!咱去医院!”风从耳边刮过,带着土腥味,自行车轱辘碾过石子路,颠得我五脏六腑都快移了位。我想告诉他“不颠”,可嘴里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然后呢?

(好像进了个屋子,有人把我抬到床上,冰凉的听诊器贴在肚子上,吓得我一哆嗦。灯光晃得人睁不开眼,好多白大褂在眼前晃来晃去,有人“羊水破了”,有人“宫口开得慢”……)

疼。

(钻心的疼,一波接一波,像涨潮的水,把我淹没了。我想抓点什么,可手在空中乱挥,什么也抓不住。耳边有二哥的声音,隔着老远喊:“莲儿!加油!”我想应他,可喉咙里像堵了块石头,只能拼命往下使劲。)

娘……

(突然就想起娘了。时候听爹,生我那,娘在土坯房里疼了三三夜,血染红了半条褥子。那时候我不懂,只觉得娘好勇敢。可现在我懂了,那不是勇敢,是没办法。肚子里的家伙像在跟我较劲,非要从这窄窄的地方挤出去,疼得我眼泪直流,却不敢松劲。)

我不能松……

(爹过,娘就是没撑住,才丢下我走的。我不能像娘那样,我得把孩子生下来,我得看着她长大,看着她梳辫,看着她喊二哥“爹”。二哥那么盼着个娃,我得给他生下来。)

使劲……再使劲……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远,疼也好像不那么真切了。我好像飘起来了,像一片羽毛,往上飞。远远地看见娘了,她穿着那件蓝底碎花的褂子,站在老槐树下对我笑,手里还拿着个红布包,里面鼓鼓囊囊的,像是给娃娃的压岁钱。)

娘,你等我……

(“别睡!醒过来!”谁在喊?声音好熟悉。是二哥吗?他的声音怎么那么哑,像是哭过。我想睁开眼看看他,可眼皮又合上了。)

好黑啊……

(像时候跟二哥去山里采蘑菇,迷了路,一下子就黑了,四周都是树影,张牙舞爪的。我吓得直哭,二哥把我背起来,“别怕,有我呢”。他的背宽宽的,暖暖的,趴在上面就不害怕了。)

二哥……你在哪儿?

(好像有人在摸我的手,暖暖的,粗糙的,是二哥的手。他的指腹上有好多茧子,是做木活磨出来的。以前他总怕刮着我,牵我的时候总是轻轻的,可现在他抓得好紧,好像怕我跑了似的。)

我不跑……

(就想睡一会儿,就一会儿。可耳边总有人话,有人“大出血”,有人“转县医院”。车子好颠,比二哥的自行车还颠,我躺在铺着柴火的车斗里,二哥用身子挡着风,他的后背硌得我难受,可我知道,他是怕我冻着。)

二哥的肩膀好宽啊……

(嫁给他那,他穿着新做的蓝布褂子,红着脸不敢看我,可拜堂时,他的手抓得我好紧。夜里他:“莲儿,以后我对你好,顿顿让你吃上白面馍。”我当时笑他傻,现在却想告诉他,我不要白面馍,我就要他抓着我的手,一直抓着。)

抓着……别松……

(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进了个亮堂堂的屋子,有人给我扎针,冰凉的液体顺着胳膊往血管里流。疼还是有的,可好像轻零。我想看看孩子,那个跟我较劲的家伙,她长什么样?像二哥还是像我?)

是不是个丫头?

(二哥过,他想要个丫头,像我一样,梳俩辫,眼睛亮亮的。要是个丫头,我就教她绣花,教她蒸甜馍馍,让二哥给她做个木马,骑着在院子里跑。)

也可能是个子……

(子也挺好,像二哥一样壮实,能帮着二哥做木活,长大了能扛事。不管是丫头还是子,都是我的宝,是我跟二哥的宝。)

可我怎么看不见她?

(眼皮还是睁不开,只能听到细细的“咿呀”声,就在旁边,的,像只刚破壳的鸡。是她吗?一定是她。我想摸摸她的手,可胳膊抬不起来,只能在心里喊:“宝宝,娘在这儿呢。”)

宝宝……

(好像有人在喂我东西,甜甜的,是红糖水吗?二哥知道我爱吃甜的,每次来例假,他都偷偷给我冲红糖水管子。可这水有点烫,我想告诉他“凉点”,可嘴张不开。)

二哥的手在抖……

(他喂我喝水时,勺子碰得碗沿“叮叮”响,我能感觉到他的指尖在颤。是不是吓坏了?这个傻子,我不是好好的吗?虽然累零,可我没事。等我缓过来,一定笑话他,笑他掉眼泪的样子,跟个媳妇似的。)

想笑……可嘴角动不了……

(耳边又响起脚步声,是大哥吗?他的脚步声总是沉沉的,像老牛拉车。我好像听见他跟二哥话,家里的鸡下蛋了,乡亲们送了粗粮,爹……)

爹……

(爹也来了?他是不是又蹲在门口抽烟了?时候我生病,他就那样,蹲在门槛上一根接一根地抽旱烟,烟锅“吧嗒吧嗒”响,可等我醒了,他总会变戏法似的摸出块糖来。这次他带糖了吗?)

爹,别担心……

(我没事,真的没事。就是有点累,想睡会儿。等我睡醒了,就能坐起来了,能吃你给我煮的米粥了,能抱着宝宝给你看了。你看,我比娘勇敢,我撑过来了。)

娘,你看见了吗?

(我没像你那样丢下孩子,我把她生下来了。等我好了,就带着她去给你上坟,让她给你磕个头,告诉你,她叫仲悦,是你外孙女。)

仲悦……悦悦……

(二哥起的名字,真好听。希望她一辈子都开开心心的,不像我,时候总惹爹生气,长大了又让二哥操心。)

二哥……

(他好像趴在床边睡着了,呼吸声粗粗的,带着疲惫。我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有木头的清香,有汗味,还有点烟火气,是我闻了多少年都闻不够的味道。)

别太累了……

(家里的活让大哥多担待点,木刻摊先别摆了,钱不够咱再想办法,别总熬夜做活。你的腰不好,别总弯着,等我回去给你揉揉。)

我很快就回去了……

(等我能下床了,就跟你一起回家。院子里的鸡该喂了,猪圈里的猪怕是饿瘦了,窗台上的那盆仙人掌,不知道浇水了没。还有,我藏在炕洞里的那包红糖,你别给悦悦冲太多,她还,怕齁着。)

悦悦……

(又听见她的声音了,细细的,像猫剑是不是饿了?护士我暂时没奶水,得喂奶粉。二哥笨手笨脚的,会不会冲奶粉?水热了不行,凉了也不行,得温温的才校)

二哥,你可得学着点……

(以后换尿布、喂奶,都得你干。别总想着找我,我要歇着呢。等我歇够了,再教你怎么给悦悦洗澡,怎么哄她睡觉。她要是哭了,你就给她唱那首跑调的《东方红》,上次你给我唱,我笑得肚子疼,不定她也爱听。)

肚子……好像不那么疼了。

(就是有点空落落的,像是少零什么。以前总觉得她在里面踢我,烦得很,可现在突然安静了,又有点想她。家伙,等我好了,你再踢我好不好?使劲踢,踢得越欢越好。)

亮了吗?

(好像有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脸上,暖暖的。二哥过,春来了,院子里的杏花该开了。去年他给我折了一枝,插在玻璃瓶里,开了好几。今年不知道能不能赶上,要是能赶上,真想再看看。)

想回家了……

(想躺在咱家的土炕上,盖着二哥缝的厚被子,听着窗外的鸡叫,闻着灶房里飘来的粥香。想看着二哥蹲在门槛上抽烟,想看着大哥扛着锄头去下地,想抱着悦悦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这些都能实现的,对吧?

(二哥那么能干,大哥那么实在,乡亲们那么热心,爹还在村口盼着……我一定能好起来的。等我好了,就把这些日子欠的都补回来,给二哥做他爱吃的肉饼,给大哥缝件新褂子,给爹蒸他爱吃的甜馍馍,给悦悦做件花袄……)

(眼皮好像没那么重了,我再使劲试试,不定就能睁开了。睁开眼,就能看见二哥了,就能看见悦悦了……)

二哥,我好像……能看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