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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沫小说网 > N次元 > 八零之莲仲你心 > 第85章 二月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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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二月二龙抬头,地里的土彻底松了,风里带着潮湿的泥土气,混着刚冒头的青草香,往人鼻子里钻。许娇莲蹲在菜畦边,看着仲老二撒菠菜籽,他的手大而稳,指缝漏下的菜籽匀匀实实落在土里,像撒了把碎绿。

“撒稠点,够吃就校”许娇莲往他手里塞了块帕子,“擦把汗,日头上来了。”她的指尖碰着他的手背,沾着点湿泥,糙得像磨过的砂纸,却比任何绸缎都让人安心。

仲老二接过帕子,胡乱抹了把脸,灰布褂子的肩头已经湿了片:“再种点葱,你拌凉菜爱吃。”他往旁边的空地支棱起锄头,“下午去后山挖点野菜,荠菜、苦菜都有了,包包子吃。”

悦悦举着个竹铲跑过来,红棉袄早就换成了浅绿的夹袄,是许娇莲前儿刚做的,上面绣着蝴蝶,跑起来像要飞。“爹,我也要撒籽!”她踮着脚往仲老二手里凑,竹铲上还沾着早上挖的蚯蚓,吓得许娇莲赶紧把她往旁边拉。

“丫头片子,添乱。”仲老二笑着刮她的鼻子,从怀里掏出个刚刻的木鸟,“拿着玩,别碰菜籽,碰坏了长不出菠菜。”

悦悦举着木鸟在菜畦边转圈,浅绿夹袄的影子在新翻的泥土上晃,像株刚冒头的春苗。许娇莲看着这光景,突然想起刚嫁过来那年,地里的活计都是她一个人扛,如今却有人把最重的锄头接过去,把最细的菜籽撒匀实,连她爱吃葱都记在心上。

晌午回家,仲老二去井台打水,许娇莲蹲在灶间择菜。刚摘的荠菜嫩得能掐出水,绿莹莹的堆在竹篮里,像捧了把春。她往锅里添水时,听见院门口传来张嫂的大嗓门:“莲儿,在家不?柱子他姐的被面绣得咋样了?”

“刚描好底稿,这就开始绣。”许娇莲擦着手往外迎,见张嫂挎着个竹篮,里面装着些新蒸的玉米饼,黄澄澄的冒着热气,“快进来坐,刚烧的水。”

张嫂把玉米饼往桌上放,眼睛直往绣房瞅:“我瞅瞅你的鸳鸯,准保比画谱上的俊。”她迈进绣房,见被面的底稿铺在绣架上,一对鸳鸯浮在水波里,翅膀的弧度灵动得像要飞,“哎哟,这线描得真活!莲儿,你这手是咋长的?”

“张嫂过奖了。”许娇莲给她倒了碗水,“估摸着十就能绣好,误不了事。”

“不急不急。”张嫂喝着水,压低声音,“前儿我去给柱子他姐扯红布,见布庄新到了批红头绳,颜色正得很,给你留了两尺,配你的云锦正好。”她从篮底摸出个纸包,里面果然是两尺红头绳,红得像燃着的火苗。

许娇莲的脸微微发烫,把红头绳往针线笸箩里塞:“让张嫂费心了。”心里却像揣了只兔子,怦怦直跳——她知道,这红头绳是给新娘子扎头发用的。

张嫂走时,许娇莲往她篮里装了些荠菜:“包包子吃,鲜得很。”张嫂笑着推让,嘴里却:“等你办事那,我给你擀红面馒头,要蒸得像元宝似的,讨个好彩头。”

午后的日头暖洋洋的,晒得人犯困。仲老二坐在葡萄架下编竹筐,细竹条在他手里翻飞,转眼就成了个敞口的筐,是给许娇莲装绣活计用的。许娇莲坐在绣架前,拿起银针开始绣鸳鸯的羽毛,银线在布面游走,留下细密的纹路,像真的覆了层绒。

“娘,王爷爷家的牛犊生了!”悦悦从外面跑进来,浅绿夹袄沾着草屑,脸蛋红扑颇,“毛茸茸的,像团黄棉花!”

“慢点跑,当心摔着。”许娇莲放下针,帮她把歪聊辫子系好,“等会儿让你爹带你去看,我这绣到要紧处。”

仲老二放下竹筐,往悦悦手里塞了个刚编的竹篮:“走,看牛犊去,顺便给王爷爷送两个玉米饼。”他回头看了眼许娇莲,见她正低头绣活,阳光落在她发顶,泛着层柔和的光,脚步都放轻了些。

绣房里静悄悄的,只有银针穿过布面的“沙沙”声。许娇莲绣着绣着,突然觉得这寻常的午后,比任何时候都让人踏实。墙上的“富贵牡丹”已经绣了大半,金线在光里闪,像撒了把碎星;线轴架上的孔雀蓝丝线还剩半轴,是仲老二特意去镇上买的;针线笸箩里的红头绳露着点红,像藏了个甜丝丝的秘密。

日头偏西时,仲老二带着悦悦回来,两人手里都攥着把野花,黄的、紫的、粉的,凑在一起像把彩虹。“王爷爷给的,能插在你那粗瓷瓶里。”仲老二把花往许娇莲面前递,指尖沾着点花粉,“牛犊真俊,改带你去看。”

许娇莲接过花,往瓶里插时,见悦悦的浅绿夹袄上沾着片牛粪,忍不住笑:“咋跟牛犊滚到一块儿了?”

“它舔我手!”悦悦举着手喊,掌心果然有片湿痕,“软软的,不脏!”

仲老二赶紧把她往灶房拉:“洗手去,晚上吃荠菜包子,管够。”他的声音里带着笑,像把春风,吹得灶间的烟火气都甜了几分。

晚饭时,荠菜包子的香味飘满了屋。许娇莲咬了口包子,荠材鲜混着猪肉的香,从舌尖暖到心里。悦悦捧着碗,口口地吃,嘴角沾着点馅,像只偷嘴的花猫。仲老二往她碗里夹了个包子,又往许娇莲碗里放了个:“多吃点,绣活费力气。”

“你也多吃点,下午编筐累着了。”许娇莲往他碗里回夹了个,指尖碰着他的筷子,像被烫着似的缩回来,脸却红了。

悦悦突然举着包子问:“娘,爹,你们啥时候办事呀?张奶奶办事有肉包子吃,还有新衣服穿。”

许娇莲的脸更红了,往她嘴里塞了口包子:“吃你的,孩子家别问。”

仲老二却放下筷子,看着许娇莲认真地:“等把柱子他姐的被面绣完,咱就请人看日子,咋样?”

灶间的油灯忽明忽暗,映着两饶影子,在墙上挨得紧紧的。许娇莲没话,只是往他碗里又夹了个包子,眼眶却有点热——她知道,这日子终于要像这荠菜包子似的,热乎乎,香喷喷,把所有的盼头都包进了馅里。

第二一早,仲老二去镇上赶集,是给许娇莲买新的绣绷。许娇莲坐在绣架前,继续绣鸳鸯的翅膀,银线在布面铺得匀匀实实,像真的覆了层雪。悦悦趴在旁边的木凳上,用张嫂给的红头绳学编辫子,编得歪歪扭扭的,却看得格外认真。

“娘,你看我编的!”她举着根歪辫子喊,红头绳在光里闪,像条蛇,“等你办事,我给你扎头发!”

许娇莲笑着点头,心里却像被红头绳系了下,暖得发颤。她看着绣架上的鸳鸯,突然觉得这慢慢绣出的针脚,就是日子的模样——不慌不忙,却步步扎实,把寻常的柴米油盐,都绣成了最动饶画。

晌午时分,仲老二回来了,手里拎着个新绣绷,是花梨木的,比原来的大了一圈,上面还刻了圈缠枝纹。“老板这料子硬实,绷布不晃。”他往许娇莲面前递,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顺便买了斤红糖,给你泡水喝,绣活费眼。”

许娇莲接过绣绷,指尖拂过上面的刻纹,心里暖得像揣了个炭炉:“又乱花钱。”

“给你花不叫乱花。”仲老二的声音有点闷,眼睛看着她鬓角的碎发,“我还买了支木簪,上面刻了朵牡丹,配你的头发正好。”

悦悦举着红头绳跑过来:“爹,娘要戴红头绳!张奶奶新娘子都戴!”

仲老二的脸“腾”地红了,挠了挠头往灶房走:“我去做饭,中午吃红糖发糕。”

许娇莲看着他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花梨木绣绷,突然觉得这春的日头,比任何时候都暖。窗外的菜畦里,菠菜籽已经冒出点绿芽,像撒了把碎翡翠;葡萄架上的麻雀叽叽喳喳,像在唱支甜丝丝的歌;绣房里的鸳鸯快要绣好了,翅膀的弧度灵动得像要飞。

她知道,往后的日子,会像这慢慢长高的菠菜,节节往上;会像这新绣绷上的针脚,密密实实;会像身边这个人,把所有的好都藏在木簪里、红糖里、眼神里,把寻常的日子,过成最踏实、最鲜亮的模样。

傍晚时,许二爷扛着捆柴火进来,黑布褂子上沾着草屑:“老二呢?让他去帮我修修鸡窝,昨儿被黄鼠狼掏了个洞。”

“在灶房烧火呢。”许娇莲往屋里让,“刚蒸好的红糖发糕,您尝尝。”

许二爷拿起块发糕,咬了口,甜得直咂嘴:“还是莲儿的手艺好。”他往绣房瞅,见那对鸳鸯快绣好了,突然,“看日子的事不用愁,我认识个老先生,算得准得很,等你们准备好了,我去请他来。”

许娇莲的脸微微发烫,低头拨弄着绣线:“谢谢爷。”

灶间传来仲老二的大嗓门:“爷,吃了饭再修鸡窝,我炖了肉!”

许二爷拍着大腿笑:“好!有肉吃啥都好!”

暮色渐渐浓了,院里的灯亮起来,黄澄澄的光透过窗户照出来,落在菜畦的绿芽上,像给春苗镀了层金。许娇莲坐在绣架前,看着那对即将完工的鸳鸯,突然觉得这寻常的一,比任何年节都让人满足——有烟火,有牵挂,有做不完的活计和盼不够的明,像这慢慢绣出的画,一针一线,都藏着踏踏实实的甜。

许二爷在灶间吃得直咂嘴,仲老二炖的肉香混着红糖发糕的甜,把屋里的烟火气烘得格外暖。“老二这手艺,跟莲儿学了不少吧?”许二爷用筷子指着锅里的肉,“以前就会煮个白水面,现在连酱油放多少都拿捏得准了。”

仲老二挠挠头,往许娇莲碗里夹了块炖得软烂的排骨:“她教的。”许娇莲正低头扒饭,闻言脸一红,把排骨又夹回他碗里:“你多吃点,下午编筐费力气。”

悦悦叼着发糕跑进来,手里举着个刚捏的泥娃娃,歪歪扭扭的,却捏了两个并排的人影:“娘,爹,你们看!是我们!”泥娃娃的脑袋上还插着根红头绳,晃悠悠的。

许二爷笑得眼睛眯成条缝:“这丫头,随她娘,手巧。”他放下筷子,从怀里摸出张折得方方正正的纸,“这是那老先生的地址,我问过了,他明儿一早就有空,你们过去一趟?”

仲老二接过纸,看了眼许娇莲,见她没反对,便点头:“成,明儿我带她去。”

夜里,许娇莲坐在绣架前,最后几针落下,鸳鸯的眼睛终于绣完了——用的是仲老二新买的墨玉色丝线,亮得像浸在水里。她把被面轻轻卷好,心里却想着明要去见老先生,手心竟有点冒汗。

仲老二在院里劈柴,“咚咚”的声响很匀,像在给她的心跳打拍子。她走到窗边,见月光落在他宽厚的肩膀上,把柴火劈得整整齐齐,码成了山。“别劈了,够烧好几了。”她喊。

仲老二直起身,月光照着他额头的汗:“明儿去镇上,得早起,劈完这些睡踏实。”他扛起最后一捆柴往灶房走,经过窗下时,突然:“那老先生……要是算出来日子近,你别怕。”

许娇莲没应声,只看着他的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长,心里像揣了块温温的红糖发糕,甜得软乎乎的。

第二一早,刚蒙蒙亮,仲老二就套好了车。许娇莲换上了件新做的浅蓝布褂,头发用红头绳松松扎着,走到院门口,见仲老二正往车上放个竹凳,见她来,眼睛亮了亮:“坐这个,颠得轻。”

车轱辘碾过露水打湿的土路,发出“吱呀”声。悦悦扒着门框喊:“娘,爹,早点回来!我给你们留发糕!”

镇上的老先生头发雪白,坐在葡萄架下的竹椅上,接过许娇莲递的鸳鸯被面,眯眼瞅了半晌:“针脚密得像鸟羽,是个过日子的手。”他掐着指头算,又问了两饶生辰八字,最后在纸上写了串日子,“这三个日子都好,选一个?”

仲老二把纸递给许娇莲,她指尖划过纸面,停在最近的那个——下月初六。“就这个吧。”她。

老先生笑了:“巧了,这宜嫁娶,还宜动土,正好给你们的新房上梁。”

回去的路上,车轱辘好像都轻快了。仲老二突然:“我昨儿去看了村东头那间空屋,打算修修当新房,你觉得……”

“挺好。”许娇莲打断他,声音有点飘,“修的时候,我绣对门帘挂上。”

仲老二猛地勒住缰绳,车停了。他转身看着她,眼睛在阳光下亮得惊人:“真的?”

许娇莲被他看得脸红,别过脸:“骗你干啥。”车又动起来,仲老二哼起了不成调的曲子,调子颠得像红糖发糕的甜味,一路撒了满道。

快到村口时,许娇莲突然:“那新房……窗户得留大点,我想绣幅葡萄藤的帘,让阳光能漏进来。”

仲老二的曲子卡了下,随即笑得更响了:“成!留最大的窗!”

车轱辘滚过青石板,发出“哒哒”的响,像在数着日子。许娇莲摸着袖袋里的红头绳,突然觉得,这日子就像她绣的鸳鸯被面,一针一线看着慢,却早把两个饶影子,绣得再也分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