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阴水分身仍在寒泉中静坐,周身的阴水法则符文圆环如同平静的湖面,连一丝涟漪都未起,仿佛隔着千山万水,完全没受这股噬魂法则波动的影响;
- 阳火分身那边,火山岩浆依旧翻滚,它眉心的阳火法则印记稳稳燃烧,法则圆环环绕着身体。烈焰毒火八件套的光芒甚至比往日更盛,显然也沉浸在自己的法则世界里。
“奇了。”王胖挑眉,指尖拂过眉心。
这丝真正的噬魂法则觉醒,竟只局限在本体与第三分身之间,对另外两具分身毫无波及。是因为法则属性迥异?还是分身各自的法则感悟已深到足以隔绝干扰?
第一、第二分身仍在闭关,第三分身法则初成,本体元婴蓄势待发……一切,似乎都在朝着某个未知却必然的方向牵引着他。
顺着那股莫名的牵引,王胖的身影落在一片荒草丛生的土坡前。
夕阳的余晖洒在断碑残坟上,野草没过膝盖,风一吹,露出底下零散的白骨。这里他太熟悉了——当年还未踏上修炼路,他就是在这里饿到眼冒金星,啃着树皮硬撑过三,最后是被路过的师傅顺手救走的。
荒坟依旧是记忆中的模样,没有灵气波动,没有法则痕迹,连虫鸣鸟叫都透着股死寂,分明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乱葬岗。
“难道感觉错了?”
王胖皱眉走到当年自己蜷缩过的那棵老槐树下,树干上还留着他当年刻下的歪歪扭扭的“活”字,字迹早已被岁月磨得模糊。指尖抚过粗糙的树皮,那股心血来潮的悸动却愈发清晰,仿佛答案就在这黄土之下。
“不对劲。”
神识如潮水般铺开,掠过荒坟的每一寸土地,最终定格在不远处那座新坟上。
新坟的土还没有完全干,墓碑是块未经雕琢的粗石,上面用烧黑的木炭歪歪扭扭写着两个字:阿木。
看到这两个字的瞬间,王胖的识海猛地一震,如同被重锤砸郑一股尘封已久的记忆,带着血腥味与背叛的寒意,猝不及防地翻涌上来——
万毒谷的日子,潮湿、阴暗,却有过短暂的温暖。阿木是和他一起从最低等的杂役爬上来的兄弟,两人曾背靠背抵御过毒蜂的围剿,曾分食过同一块发霉的饼,曾在月下约定要一起逃出那座囚笼。
可最后,是阿木领着谷主的人堵住了他的逃亡路。
“胖,别跑了,谷主只要你回去,可以不杀你……”阿木当时的声音还在耳边,带着他从未听过的怯懦与一丝痛苦。
他没回头,只记得身后毒箭破空的呼啸,和阿木最后那句模糊的“对不起”。
后来他逃出生,踏上修炼路,这道伤疤便被他死死压在灵魂深处,不愿想,不敢碰。灭绝万毒谷的时候没有发现阿木,他以为阿木早该在万毒谷的权力倾轧中死了,这样也挺好,他不知道是不是该杀了阿木。却没想会在这里,以一座新坟的形式,再次出现。
神识探向新坟,没有阵法,没有机关,只有一具刚下葬不久的尸体,魂魄早已散尽,连一丝残念都没留下。
风卷着野草掠过墓碑,“阿木”两个字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刺眼。灵魂深处那道不愿想起的伤口被撕开,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可与此同时,那股牵引着他的悸动,却在新坟旁变得无比清晰。
不是来自阿木的尸体,而是来自墓碑下,一块被泥土半掩的黑色令牌。
令牌上刻着万毒谷的蛇纹,背面却用魂血画着一道残缺的符文——那是当年他和阿木约定的逃生暗号,代表着“藏身处”。
王胖弯腰,将令牌从泥土中抠出。
暮色渐沉时,一个背着竹篓的老头蹒跚着走来,手里攥着一把刚摘的野菊。他头发花白,脸上刻满皱纹,走到阿木坟前,蹲下身将花摆好,絮絮叨叨了些什么,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王胖隐在树后,看着老头用粗糙的手掌抚摸墓碑上的“阿木”二字,指腹反复摩挲着那两个炭字,眼眶慢慢红了。
“爹……”老头低声呢喃,声音里全是涩意。
是阿木的儿子。
王胖没有惊动他,只是悄无声息地跟在后面。老头走得很慢,竹篓里装着些草药,一路颠颠簸簸,最终走进了三里外的一个山村。
他家就在村尾,一间低矮的土坯房,院墙是用黄泥糊的,歪歪扭扭。老头推开门,院子里晒着草药,角落里蹲着一只瘦骨嶙峋的老狗,见了他才懒洋洋地摇了摇尾巴。
王胖隐在院墙外,神识探入屋内——墙上挂着一张泛黄的画像,画中是个青年,眉眼间竟与他有七分相似,只是稚气未脱,正是他刚出万毒谷时的模样。
画像下方的木桌上,压着一封牛皮纸信封,封皮上写着“致胖”三个字,笔迹潦草,却带着一种熟悉的颤抖。
老头进了屋,没点灯,就坐在桌边对着画像发呆,手指轻轻敲着那封信,像是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
王胖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老头猛地抬头,看到他时浑身一僵,手里的旱烟杆“啪”地掉在地上。他张了张嘴,半不出话,最后指着他,又指着墙上的画像,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你是……”
王胖没回答,目光落在那封信上。
老头沉默了半晌,颤巍巍地拿起信封递过来,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爹临终前,要是有一你来了,就把这个给你。他……他没脸见你,他一直想用这条命,还你当年的情分。”
信封很旧,边角都磨破了。王胖拆开,里面是几张粗糙的草纸,上面是阿木歪歪扭扭的字迹,墨迹有的地方深,有的地方浅,像是写着写着哭了,像是写得极慢,又像是写着写着便停了许久,字里行间全是化不开的苦涩:
“胖,你还记得吗?当年你偷偷画了张万毒谷的逃路图,塞给我时‘等明一早让我先跑。我攥着那张图,激动得整宿没睡,连做梦都在数离开毒谷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