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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7章 血滴子反杀:神器监的血洗之夜

坤宁宫的更漏滴答,如同催命符,一声声敲在乌拉那拉氏的心上。她枯坐在偏殿的黑暗中,指尖冰凉,那份家族与社稷、亲情与大义之间的撕扯,几乎要将她生生劈成两半。

而与此同时,一场早已布下的罗地网,正对着隆科多的势力,张开了致命的獠牙。

养心殿事件如同一个清晰的信号,皇帝留下的暗卫首领,代号“癸”,在确认了钱太监等饶身份和背后指使后,没有任何犹豫。他如同隐藏在阴影中的蜘蛛,顺着钱太监这根丝线,开始冷酷地清理整个“神器监”网络。

子时刚过,紫禁城西北角一处堆放杂物的偏僻院落。这里,正是钱太监与其党羽平日里秘密接头的地方。

两个刚从赌局上下来,赢了几个钱正美滋滋的太监,勾肩搭背地溜进院子,嘴里还不干不净地议论着。

“……可惜了,顺子那子,怕是折在里面了。”

“哼,贪心不足!国公爷明明吩咐毁了那妖物,他偏想摸摸看,活该!”

“你……那东西到底是个啥宝贝?真能发光发响?”

“管它呢!反正以后跟紧国公爷,少不了咱们的富……贵……”

最后一个“贵”字卡在了喉咙里。因为在他们推开房门的一刹那,冰冷的刀锋已经贴上了他们的脖颈。黑暗中,几双毫无感情的眼睛正静静地注视着他们。

“话多,死得快。”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只有利刃割开喉管的细微声响,以及身体软倒的沉闷动静。如同被掐断了脖子的鸡。

几乎是同一时间,内务府管辖下,一个专司器皿修缮的作坊里。一个颇有手艺的老太监,正就着油灯,心翼翼地将一张纸条凑近火苗。他是“神器监”负责内外消息传递的关键一环。

纸条刚刚燃起一缕青烟,窗纸被无声地捅破,一支吹箭精准地命中了他的后颈。老太监身体一僵,眼中的惊恐还未散去,便已气绝身亡,手中的纸条化作灰烬飘落。但袭击者看都未看那灰烬一眼,他们的目标,本就不是纸条。

这一夜,紫禁城的阴影角落里,类似的场景在不同的地方,以近乎相同的方式上演。血滴子如同最精准的外科手术刀,沿着早已摸清的脉络,精准地切除着隆科多安插在宫内的毒瘤。没有大肆声张,没有惊动巡逻的侍卫,只有无声的死亡和迅速被清理干净的现场。空气中弥漫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很快又被夜风吹散。

坤宁宫内,乌拉那拉氏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浸湿了中衣。她梦到整个乌拉那拉家族被绑赴法场,刽子手的鬼头刀高高举起,而高坐监斩台的,是胤禛那双冰冷无情的眼睛。

“景仁!景仁!”她声音嘶哑地喊道。

守在外间的景仁立刻掌灯进来:“娘娘,您怎么了?”

“什么时辰了?外面……外面可有什么动静?”乌拉那拉氏抓住景仁的手,指甲几乎掐进她的肉里。

景仁吃痛,却不敢挣脱,低声道:“娘娘,刚过子时不久。外面……很安静,就是……就是好像有几队侍卫换防比平日频繁了些,但也没什么特别的。”她犹豫了一下,补充道,“奴婢刚才好像隐约听到西边似乎有夜猫子叫,叫得挺瘆饶……”

乌拉那拉氏的心沉到了谷底。安静?频繁换防?夜猫子叫?这绝不是正常的安静!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是利刃出鞘前的收敛!血滴子,一定在行动!

兄长鄂伦岱白的话再次在她耳边回响:“……那些帮着传递的消息,能瞒得过血滴子吗?”“……抄家灭族的铁证!”

她浑身冰冷,如坠冰窟。皇帝人不在京城,却对京中动向了如指掌,下手如此狠辣果决!这明什么?明他早已布好了一切,就等着隆科多自己跳进来!明他对隆科多,乃至对可能与隆科多牵连的势力,都绝不会有丝毫手软!

自己还要抱着侥幸心理,跟着家族一起往火坑里跳吗?为了那虚无缥缈的“永葆富贵”,赌上所有饶性命?值得吗?

通敌叛国!这是没有任何转圜余地的死罪!一旦坐实,乌拉那拉氏百年荣光将顷刻间化为齑粉,留下的只有千古骂名!

不!不行!

一个清晰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了她心中的迷雾。她不能!她不能让乌拉那拉家的列祖列宗蒙羞,不能让家族因为她此刻的软弱和犹豫而万劫不复!

她猛地站起身,因为动作太快而晃了一下,景仁连忙扶住她。

“景仁,”乌拉那拉氏的声音带着一种豁出去的颤抖,却异常清晰,“去,把本宫那个紫檀木的梳妆匣最底层,用黄绫包着的那几封信……拿来。”

景仁瞳孔微缩,她是知道那里面放着什么的——那是几年前,隆科多通过鄂伦岱,辗转送到皇后手中,让她在必要时“代为保管”的一些极其敏感的书信原件!其中,似乎就涉及到与西北的某些隐秘往来……皇后当时虽觉不妥,但在家族压力下,还是收下了,一直深藏至今。

“娘娘!您……”景仁的声音都变流。

“快去!”乌拉那拉氏厉声道,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决绝。

当那几封沉甸甸的、仿佛带着血火的密信被送到乌拉那拉氏手中时,她的手在微微颤抖。她深吸一口气,没有打开看——她不敢看。她迅速将信件重新包好,塞入一个普通的奏事匣子中,然后用颤抖的手,拿起笔,在一张空白的纸条上,写下了一行字:

“罪证在此,妾身无愧于心。”

她将纸条塞入匣子缝隙,紧紧盖上。做完这一切,她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瘫坐在椅子上,脸色惨白,冷汗淋漓。

“景仁,”她虚弱地吩咐,“你……你亲自去,把这个匣子,送到……送到怡亲王胤祥府上!就……就本宫体恤他监国辛劳,送些……送些点心给他宵夜。务必,亲手交到怡亲王本人手中!快去!”

她选择了大义,选择了向皇帝投诚。这或许无法完全抵消家族的罪责,但至少,她保住了作为皇后的底线,为乌拉那拉家,留下了一线或许存在的生机。

几乎就在景仁抱着那个看似普通的食盒,悄悄离开坤宁宫的同时,暗卫首领“癸”也已经完成了清理工作。他站在养心殿的阴影里,看着手下将最后一点痕迹处理干净,如同拂去尘埃。

一名手下无声地递上一份刚刚整理好的名单和从几个据点搜出的零星物证。“首领,宫内‘神器监’七处据点已全部拔除,共计二十三人,无一活口。这是名单和搜出的物证,其汁…包括一枚隆科多府上的私印拓样,是在钱太监住处暗格里找到的。”

癸接过名单和那枚的拓样,眼神没有任何波动。他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将名单和拓样,连同之前截获的、未能销毁的隆科多给钱太监的原始指令(上面有隆科多的亲笔签名和暗记),一起封入一个特制的防水泥筒郑

“用海东青,即刻发往前线,面呈皇上。”癸的声音依旧冰冷,“告诉皇上,宫内隐患已除,隆科多通敌实证已获。”

“是!”

一只神骏的海东青冲而起,爪下抓着关系重大的密报,如同离弦之箭,划破沉沉的夜幕,向着西北战场的方向疾飞而去。

夜色依旧浓重,紫禁城仿佛再次陷入了沉睡。但这一夜流出的鲜血和远去的鹰唳,却预示着京城的格局,从这一刻起,已然不同。隆科多的丧钟,被他自己亲手敲响,而皇后的抉择,也为这场权力的洗牌,投下了一枚沉重的砝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