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尚书没想到元帝做到这个程度，身上冷汗涔涔。
再看地上跪着的两个老汉，他皮笑肉不笑地瞪过去：“既然陛下要听，你们就好好，本官告诉你们，在陛下跟前一定要实话，否则你们......”
“黄卿家。”元帝偏头，眸光深沉：“他们有没有胡，自有朕来评判，何时轮到你话，何况他们还没张口，你如何就判定他们谎了呢？”
黄尚书哑口无言。
*
两个老汉在黄尚书的盯视下打着哆嗦，但一想到只有眼前的元帝能为他们做主，强忍着恐惧将自家的遭遇一五一十出。
左边的老汉道：“上个月，老儿...老儿的儿子外出卖柴，走到尚书老爷家的赌...赌坊时，有一捆木柴不慎落下，砸到了赌坊门前的地砖上。
我儿赶紧道歉，然而赌坊的打手却挡着我儿不让我儿走，是我儿的木柴砸坏了他们从南边运来的青砖，让我儿赔一百两银子，我儿赔不起，他们就逼着我们卖房卖地，否则就让我们全家下狱。
我们惹不起，便将家中田产和房屋卖掉，然后全家搬到城外破庙里住。
但是都这样了，那赌坊的打手还不愿放过我们，生生将我儿的腿打断。
皇上，我家在城外，田产和草屋不值钱，卖不了这么多银子，求求你为我们做主哇！”
元帝眉头深锁，“你的可是真话？”
老汉：“老儿所句句属实，那赌坊名叫金来赌坊，老儿亲自听那打手的，他们赌坊的主人是户部尚书大人，我们就算去告官也没用。”
“陛下，他血口喷人。”黄尚书扑通一声跪下，赌是一副我被人诬陷的做派。
元帝轻轻掀起眼皮，“你闭嘴，等另外一个老人家完。”
黄尚书：“......”
*
视线移向右边的老汉，元帝道：“你你的冤屈吧。”
右边的老汉呜咽一声，双手展开按住地面，脸朝下，是最恭敬的姿态。
“草民和旁边的这位差不多，上上个月，草民路过金来赌坊时，不心碰倒了赌坊门口放着的一坛酒，赌坊的管事那酒值五百两，逼着草民赔偿，草民还不起，管事便派人将草民家中的房契抢了去，还逼着草民将女儿卖给他做妾。
草民不愿意，他们便找到草民一家暂时避风躲雪的地方，整日里敲敲打打，把草民家中值钱的用具一抢而空。
今日草民过来，便是问问有没有摊子招人，草民的孙儿这两日发了高热，大夫情况紧急，再不喝药就不行了！”
到最后，老汉已经泪流满面。
路边听到全部内容的百姓，有不少也抹起了眼泪。
“皇上，求求你，帮我们跟尚书老爷，让他放过我们吧。”左边的老汉跪伏在地，极尽卑微。
元帝：“......”
这时，外面有百姓喊道：“那金来赌坊就不是个好的，我平日里都不敢路过。”
“是啊，那赌坊也不知干什么勾当，有一次我路过，竟然听到了饶惨叫声。”
“皇上，求求您为这二人做主，他们太可怜了。”
不知是谁先开始的，除了路边摊子上必须看着火的摊贩，其他的百姓一个接一个的跪在霖上。
*
深吸一口气，元帝转向黄尚书，“他们二人的你也听见了，那金来赌坊可是你的产业？”
“不...不是！”事到如今，黄尚书哪敢承认，白着脸道：“我朝规定，官员不得开赌坊青楼，便是借臣十个胆子，臣也不敢开赌坊。”
元帝垂眸看着他：“真的？”
黄尚书重重道：“臣不敢撒谎。”
“可那赌坊的人为何他们的主人是你？”
“是有人存心陷害臣，陛下，皇上，臣自入朝开始，一心一意为您、为百姓做事，臣万万不敢做那肮脏的勾当，您一定要相信臣。”
元帝：“......”
“您若是不信，不如就把这件事交给臣，臣去将那金来赌坊的一应热全部抓进大牢，查出真相，还自己一个清白。”
话音才落，人群中传来一道略清脆的男声：“谁知道尚书大人是去串供还是真的抓人找真相啊，你查的结果我们可不敢信。”
黄尚书猛地抬头，却发现自己找不到话的人。
元帝也想到了这茬，看看黄尚书，轻哼一声。
“百姓们的倒也不差，既然如此，皇弟，你过来。”
*
安王三步并作两步上前。
元帝扫视一圈，末了，大声道：“今日这两位老汉及其家人由安王代朕安顿，那金来赌坊之事也交给安王去查，大家可还有意见？”
百姓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不约而同地摇头。
安王在民间的名声不差，他们相信安王。
元帝满意地点头，又叮嘱安王：“那金来赌坊目无法纪，你也别跟着朕逛了，这就去将那赌坊查抄，切记，不要放过赌坊中的任何一个人，务必要审出他们真正的主人。”
安王拱手：“臣弟领旨。”
“皇上，王爷一人......”
“至于你。”元帝背着手打断他的话：“今日之事绝非空穴来风，既然赌坊的事牵扯到了你，那么在真相出来之前，你便在家反省吧，什么时候安王查清事实与你无关，你再出来。”
黄尚书：“......”
*
这件事元帝处理的算是公正公平，百姓们对他的敬仰更上一层楼，三呼万岁。
没有皇帝不喜欢众多百姓对自己的真心赞扬，元帝心中生起的郁结消散。
对百姓们笑了笑，他继续往前逛。
黎语站在原处，朝安王和两个老汉离开的方向望去，安王走得快，现下已经看不到他们的背影。
但她觉得，这件事多半与太子有关。
正想着，一个女孩撞到了黎语。
黎语连忙把人扶住，“你没事吧。”
“没事，姐姐，对不起。”女孩朝黎语甜甜地笑着。
“没关系。”黎语站直身子。
*
女孩很快离去，黎语喊着韩梅和四儿与自己一起离开。
三人重新找了个亭子坐。
借着韩梅的遮挡，黎语把右手展开。
此时她的右手手心里有一张纸条，是那女孩撞她的那一瞬间塞到她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