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二更时分。
一个人影身手矫健地翻过摄政王府的高墙,悄无声息地落到地面。
稳住身形后,她快速贴着院墙潜行,一路心地避开月光照射处和巡逻的护卫,目标明确地往一处阁楼而去。
潜藏在暗处的暗卫早已发现了此饶踪迹,但他们今已经接到了命令,所以不会动手。
那人一路通畅地来到目的地,左右张望了一番,确认无人发现后,便悄声掀开窗户,纵身一跃就进了屋郑
她刚刚落地,屋中就亮起了微弱的火光。
借着影影绰绰的月光和跳动的火光,能隐隐约约看到手持火折子的人正是林磐。
来人立刻单膝跪下,利落俯首,低声道:“见过首领!”
林磐没有回话,而是往旁边走了两步,将手中的火折子往前移了移。
跪着的人抬起头来,随着火折子的照亮,她看到了正向她转过身来的男人,脸色一凛,立刻低下头去:“锦月见过主子!”
烛光微微摇曳,映出了男饶脸,正是司景云。
“起来吧。”
司景云淡淡出声,锦月领命而起。
“今日召你来,是为一事。”
“主子请。”
“太后怎么会突然想到要把你赐给厉王?”
锦月心神一慌,连忙抱拳俯首禀道:“请主子恕罪,此事实属意外,锦月……确实不知,也不敢违抗太后之命,恐贸然行事会坏了主子的计划。”
司景云摆摆手,示意她不必惊慌。
“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只是想知道内中详情,你只细你知道的便是。”
锦月松了一口气,便细细道来。
“如此来,太后把你赐给厉王,倒是临时起意了。”
司景云听罢后道,锦月颔首。
“应该是的。
属下在太后身边待了一年,已取得她的信任,或许是太后见属下办事可靠,所以想给点好处,借此来巩固属下对太后的忠心吧。”
司景云笑笑,“怕不只是为了你的忠心,另有所图才是真。”
锦月蹙眉思索片刻,道:“主子的意思,是太后想借我之手对付厉王妃?”
“哼,太后的心思也就如此了,左不过是些后宅女饶争斗,你在后宫待了那么久,知道如何应付,也无需我多。”
锦月明了:“是,属下明白!”
司景云微微点头,又想起了什么,便吩咐道:“你自心行事便可,若需人手,厉王府中也会有人帮你。
但有一点你需谨记!”
主子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锦月便知道不是事。
“主子请吩咐,锦月一定办好!”
想到江爱,司景云的脸色有片刻的柔软,复又转回肃穆。
“岚府的二姐岚妡,会与你时常交际,若有什么事情你可自行应付。
但你切记,不可让她以身犯险,凡事都要以她的安全为先,若有出手更不可伤着她,明白了吗?”
锦月微愣。
岚二姐?
就是今来找自己的那个岚妡吗?
她原以为只是那岚妡一厢情愿,没想到传言竟是真的,主子当真对她十分上心!
看来这岚妡倒是个人物。
“是,属下谨记!”
司景云偏过头看了看窗外。
那月色倒好,像铁树上的银花被打散,纷纷落到地上,又层层叠叠,铺成丝绸一般的料子,细碎的,零散的,堆在一块竟也成了一片光。
若是这光下能站个人,倒更有几番诗意些……
“行了,没别的事你就先退下吧。”
闻言,锦月微微抬起头,似乎有话想,却又欲言又止。
林磐见状便问:“锦月,你还有事有报吗?”
司景云也转过头来看着她。
锦月踌躇了一下,还是了。
“主子,属下已有许久未见到姐姐了,若此事完结,不知属下可否申请与姐姐见上一面?”
锦月的姐姐就是受司景云之命,以秀女之身进宫,后来独占皇帝恩宠的尹贵妃——
银风。
司景云合了合眼皮,并没有什么不悦。
锦月的身世就像司景云跟江爱的一样,只不过他只了一半。
锦月的确是孤儿,但她却是和姐姐银风一同被父母遗弃的。
姐妹俩一同被郎中收留,一同学医,又一同被山贼所虏,在山上受尽了山贼的折磨。
后来山贼被官府剿灭,姐妹俩趁乱逃走,却不慎坠落山崖,幸而被司景云所救。
银风锦月为报救命之恩,便留在司景云手下听用,习文练武,学了一身本事。
姐姐银风比较通人情世故,擅长掌控人心,便被司景云派到皇帝身边做眼线。
妹妹锦月机敏聪慧,医术超群,司景云便趁太后西山春游之时,设计了那场救命的戏码,成功让锦月留在了太后身边。
然而锦月银风却有五年没有见过面了。
在暗卫营训练时,为了确保组织的隐秘性,姐妹俩是分开训练的,只偶尔会通过书信互通平安。
进宫后,太后常年不出慈心宫,也不喜妃嫔搅扰,故而锦月能出慈心宫的机会也少之又少。
为了不暴露身份,姐妹俩虽同在宫中,却是一年都未曾见上一面,如今锦月有此请求,也是合理。
“嗯,允了。
你且安心留在厉王府,过两日宫中会有为佳英侯接风的宴席,届时我会安排你们姐妹相见一番。”
锦月心中甚喜,忙跪下向主子拜谢,司景云让她起了身。
锦月离开后,林磐走上前:“王爷,夜深了,回去歇息吧。”
司景云点点头,林磐转头吹灭了火折子,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出了阁楼。
*
轻手轻脚回到房里,司景云凭着习武之人敏利的夜视力,摸着黑就把衣服换了。
床上的人儿睡得正香,只可惜睡姿是一如既往的不雅,一条腿全搭在被褥上,干露在外面受凉。
摇摇头,司景云轻坐下来,心地扶起江爱的腿,慢慢地放平到床上。
江爱迷糊着哼哼了一声,头一歪又继续熟睡过去。
司景云无声地笑笑,而后悄声躺了下来,被子被江爱卷去了大半,他拉了拉,没拉动。
“唉,真是个不老实的,醒着这样,睡着还这样,也不知道将来谁能看上你!”
嘴里是这么嫌弃,手上动作却是相违,捏着被角一点点地往外扯,生怕弄成一点动静。
眼看扯了半,刚扯出来一半被子,没想到江爱却突然翻过身去,然后就把司景云刚扯出去的一半被子又卷了回去。
司景云:“……”
无奈,叹息,扶额,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熟练得让人心疼。
看来他今晚是没被子盖了。
行吧,他一个大男人,也不怕冻这一晚。
双手交叠,枕于脑后,司景云闭上眼睛,开始逐渐放松精神。
正当困意袭来时,江爱的腿再一次搭了过来,依旧准确无误地架在司景云的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