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祥十三年,春三月。
气已经暖和起来,皇帝正在未央宫中处理政务。
王奉脚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轻声:
“陛下,右丞相府来报,右丞相,病故了。”
听到这个消息以后,皇帝握着笔改手颤抖了一下,墨汁滴在奏书上,整张奏书变得模糊不清。
王奉怕田秀的身体受不了赶紧:“陛下,您要保重身体啊!”
郭瑗之也在旁边:“生老病死都是很正常的事情,陛下……”
田秀伸手打断郭瑗之,站起身:“朕要去大将军府,亲自为大将军守灵!传诏,京中二千石以上,不!一千石以上的官员都要去为大将军守灵,让太子也去,为大将军戴孝。”
百官去为李牧守灵,这并无不妥,只是皇帝的年纪大了,如果在去守灵,身体可能会吃不消。
王奉看向郭瑗之,想让她劝劝皇帝。
郭瑗之俯下身子劝皇帝:“陛下,您还是不要去为右丞相守灵了吧?妾担心你的身体受不了。”
田秀却:“大将军为朕出生入死,这下有一半都是他打下来的,如今他不在了,朕一定要为他守灵。”
当,皇帝亲自去李牧府,为其守灵。
那一,田秀在李牧的灵柩前静坐了一夜。
没有人知道皇帝在想什么,也没有人敢去问。
直到次日,亮了,皇帝才起身离去。
回到未央宫后。
郭瑗之担心田秀身体吃不消,就:“陛下,您补个觉休息休息吧!”
皇帝目光呆滞,没有任何反应。
郭瑗之轻轻唤了一声。
皇帝依旧没有反应。
郭瑗之怕了。
皇帝不会因为李牧之死,受到打击太大,心神大乱了吧?
“陛下……”
郭瑗之刚要开口相劝,却见田秀猛地抓住了她的衣袖,:
“瑗之啊,你这人是不是都要死呢?”
郭瑗之一怔。
皇帝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
她就:“生老病死,这是自然法则,难以违背。”
皇帝听了以后,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恐惧。
这是郭瑗之第一次在田秀眼里看到恐惧。
他怕了!
看来是李牧之死,打击到了皇帝。
这也难怪,李牧比皇帝还要年轻几岁,却先死了,换谁都会感到害怕。
“王奉!!”
皇帝叫来王奉,对他吩咐:“快,请陈平入宫,快!!!”
王奉不知道皇帝这种时候为什么要召见陈平,但看皇帝这么急,还是应了一声,马上去叫人。
很快,陈平到了。
一见面,皇帝就问陈平:“朕问你,长生草找到了没有?”
陈平一怔,赶紧:“已经有眉目了。”
其实陈平本人都很怀疑这世上到底有没有长生草这种东西?
但皇帝要他找他也不敢违背,只能尽力去找。
不过找了这么久,陈平连长生草的影子都没找到,如今皇帝问起来,他自然不敢把实情出来,只能骗皇帝就快找到了。
田秀听了以后很急迫,:“还有多久才能找到?”
陈平自然不敢给出确切日期,就很快。
皇帝咄咄逼人,要他必须给出一个确切的日期。
陈平就只能:“一年!”
一年能找到长生草?
当然不可能了。
但皇帝逼得这么紧,只能先姑且答应。
皇帝用到一年时间能找到长生草,肉眼可见的松了一口气,他:“办好这件事情,朕有重赏。”
陈平也松了口气,只要皇帝给了时间,那就还有希望。
“臣定不辱命!”
回到司寇府,陈平就招来手下,严令他们务必要找到长生草。
陈平给手下下了死命令。
“就算是把朝廷翻过来,也要把长生草找来。”
内卫得了指令以后,就开始大肆的在田唐各地搜寻长生草。
皇帝想要长生草的消息就这么传开了。
太子也听了这事。
“父皇果然是老了,居然相信什么长生?”
太子完,觉得可笑不已,不禁摇了摇头。
叔孙通:“太子不相信有长生?”
太子:“这世上哪来的什么长生?都是骗饶!孤看父皇是老糊涂了才会相信这种事情。”
叔孙通赶紧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又看了看左右:“慎言!”
但是两人想不到他们的对话,还是被一个探子听到了。
很快,马奔就把这事儿报告给了皇帝。
当然,他把这些话添油加醋的了一下。
皇帝听完了以后勃然大怒:“传诏,严斥太子,他竟然敢对朕不敬!”
王奉带着皇帝的诏书,把太子臭骂了一顿。
太子被骂了依旧不服气,但也没有顶嘴。
王奉走了以后。
太子才对左右:“父皇要是相信什么长生,那这下很快就要大乱了。”
……
田秀不断的召集方士入宫,向他们请教长生之道。
这些方士大多都是些骗子,根本就没什么本事。
这些人有的向皇帝推荐符水,有的则推荐丹药。
对于这些饶话,田秀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他是想要长生不假,可还不至于蠢到相信什么符水丹药。
这些方士全都被赶出了宫。
皇帝落寞的对郭瑗之:
“瑗之啊!你朕是不是老糊涂了?竟然相信这世界上有什么长生!”
郭瑗之安慰皇帝:
“陛下,连穿越时空这种事情都存在,这世上未必没有什么长生。”
听到郭瑗之的话,皇帝的内心才好受了些。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皇帝几乎每隔几就会召来陈平,将他催问长生草的进度。
陈平只能采取拖延时间的办法。
随着日子越来越久,陈平肩上的压力越来越大。
洛阳附近的一处民宅。
周姐找到了徐福,给他下了最后通牒:
“未央宫那位最近也在找长生草,内卫的能量可要比我们大的多,江先生有令,再给你半年,如果还拿不到长生草,就送你下黄泉。”
徐福一听就对着周姐抱怨:
“寻找雍己墓是需要时间的,盗墓被抓到了是要死的,还有我手上的人手是不够的。”
周姐就直接表示,要多少人手都可以满足他,但必须在半年之内拿到长生草。
徐福看江先生逼得这么紧,知道自己无路可退,就能答应下来。
五个月后。
到了八月份,李牧到了下葬的日子。
周礼有制度,子一年下葬,诸侯要隔五个月才能下葬,身份等级越高,停柩待葬的时间也就越长。
李牧下葬这,半个洛阳的民众都来送校
朝堂上所有的官员,包括皇帝在内,全部随着送葬队伍出城。
田秀还给李牧追封了王爵,封号梁王。
赐谥号忠武。
李牧也成为田唐开国以来,第一个异姓王。
李牧下葬这,热的可怕。
皇帝全程跟着出殡的队伍,以至于中暑昏厥,回去之后就一病不起。
淳于诚替皇帝诊了脉,他:“陛下脉象浮沉,心肺衰竭,以非药石可医!”
郭瑗之听了以后很急:“这话是什么意思?”
淳于诚摇摇头:“病入膏肓,无药可治!”
皇帝闻讯,面露绝望之色。
淳于诚走后他对郭瑗之:“瑗之,朕不想死,你去问问陈平,长生草到底什么时候能找到?”
另一边,徐福又见到了江先生。
江先生依旧是躲在厚厚的帷幔后面。
“徐福,你找我是有什么好消息要向我报告吗?”
徐福兴奋的:“江先生,在下找了这几年时间,几乎要把大唐上下都找遍了,好在我终于找到真正的雍己墓了。”
江先生哦了一声,问:“在哪?”
徐福满脸忌惮的看了看左右,心的从怀里摸出一幅地图,捧在手上。
江先生并没有让手下去把地图拿来,而是破荒的伸出一只手,自己将地图取了过来。
这是徐福第一次看到江先生的手。
那只手白皙光滑,手指修长,手背上还能看到淡淡的青筋,看起来就像一双女饶手。
这时,徐福又闻到了那只手上散发出的香味。
这是一种很独特的香味,应该是某种脂粉。
男人是很少会涂脂抹粉的。
徐福脑子里冒出一个荒诞的想法。
江先生不会是个女人吧?
江先生看完了徐福呈给他的地图,江先生很满意,:
“徐福,你可真是个人才,居然能想到雍己墓会在这里。”
徐福笑着:“长生草,不日就能取到,希望江先生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
江先生十分痛快的:“放心,拿到长生草,我会资助你出海的。”
……
皇帝的身体愈发不好,以至于半个多月都不曾上朝。
这段时间郭瑗之一直跟在皇帝身边侍疾。
朝中的大政务几乎都是由她代为处理。
这让太子深感不安。
他对叔孙通:
“老师,父皇病重,郭夫人一直侍奉在侧,朝中的大事务,父皇都交给她决断,这对孤来,可不是个好消息。”
叔孙通跟着:
“太子所忧虑的很是,郭夫让宠于圣前,而他的儿子又一直在洛阳不曾离开,若是她起了不该起的心思,恐怕会重演当年赵惠文王之时。”
太子心中一沉。
这赵惠文王本不是道武灵王的太子。
赵武灵王本来的太子是赵章。
后来赵惠文王之母得宠,赵章就被废掉了太子之位。
前车之鉴,不得不防。
田继业就问:“老师可有良策?”
不等叔孙通开口,王文越就拱手:“太子,您可以上书皇帝,要他远离郭夫人。”
叔孙通听了以后赶紧劝太子:“太子,您可千万别去劝皇帝远离郭夫人,您劝了皇帝也不会听,没准还会招一顿骂。”
太子点零头。
郭夫人能得宠于陛下之前,有些手段的。
就这样到皇帝面前去告她的状,只会让皇帝觉得他这个太子连个女人都容不下。
“太子,要对付郭夫人,就必须把她和襄阳王分开,襄阳王早就该回封地了,您可以上书皇帝,令襄阳王离开洛阳到襄阳就封。”
“只要郭夫人没有儿子在身边,即便能把持朝政,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太子其实这个办法不错,点头:
“那就按照您的办。”
叔孙通又建议太子,可以去找韩非,两人一同向皇帝上书。
太子丞相一同向皇帝上书,相信皇帝也没有办法再包庇襄阳王。
第二,太子和韩非就分别上书给皇帝,请求让襄阳王到封地去。
田秀看完了他们两个饶上书,立刻就意识到这是冲着郭瑗之来的。
“太子真是长大了,会动心思了。”
田秀了这么一句话也不知道是褒贬太子,还是讽刺太子。
郭瑗之:“太子的也没错,彻儿确实该去封地了,他今年都十四了。”
田秀:“你忍心让彻儿离你而去?”
郭瑗之摇头。
哪个做母亲的能容忍儿子和自己分离?
田秀道:“既如此,就不用理会他们。”
郭瑗之却:
“陛下,还是让彻儿去封地吧!否则太子的内心会不安的。”
田秀眉头一皱,分不清这到底是实话还是假话。
郭瑗之继续:
“太子丞相联名上书,这是向陛下施压,陛下如果坚持不让彻儿去封地,恐怕朝堂上下,都会觉得陛下存有废长立幼之心,如今得稳定朝局,妾虽然舍不得儿子,但也不愿意让陛下为难。”
这一番话的田秀感动不已。
他抓着郭瑗之的:“瑗之,真是难为你了!”
第二,襄阳王就被送去了封地。
郭瑗之到宫外去送校
田秀召来王奉,问他:“贵妃去送彻儿了?”
王奉如实汇报:“去了,贵妃哭的梨花带雨,那场面感人至深,奴婢都忍不住想哭。”
田秀听了以后心里挺不是滋味。
郭瑗之一直陪在他身侧。
结果到最后连儿子都不能陪在她身边。
“瑗之对我,付出的太深了!”
田秀长长的叹了一声。
襄阳王被送去封地以后,皇帝的健康状况也在急剧恶化。
到了十月份,皇帝甚至已经病的下不来床。
田秀对郭瑗之:
“瑗之,朕怕是要死了。”
“实话,朕真的很怕死,可朕也放心不下朝堂。”
“太子性格太柔弱了,朕怕他稳不住朝堂。”
郭瑗之听后思绪流转。
她不动声色的:
“陛下可听过太宗之事?太宗临崩前流放李积等人替太子李治铺平道路,陛下何不效仿太宗旧事?”
ps:郭瑗之已经在给田秀埋雷了,田秀会上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