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讲终究还是战到了力竭,昏迷了过去。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精疲力尽,体内的法力几乎空空如也。
更是因为阴胎道身的死亡,对他形成了凶猛的反噬,大脑就像是被撕裂了一般,剧痛难忍。
于是他从空中坠落,噗通一声掉进了淮河之郑
冰凉湍急的河水,将他的身躯吞没,往南边一路冲刷。
他不知道过了多久,等了多久,身体似乎撞到了一块石头,改变了方向。
随后,他便朦朦胧胧的听到了一个女声。
“秋儿姐,你看到了吗?岸边那里好像有个人……”女声在颤抖,像是要哭出来了。
“什么?”
这是个稍微年长些的女声,她似乎在洗什么东西,不以为然,麻木的:“应该是尸体吧。”
玉河是前线战场,上游河域每不知道要倒下多少尸体。
这里看见死人太常见了。
她已经习以为常,如同行尸走肉,但妹妹还没樱
少女壮着胆子,试探着上前,脸色一变。
“不,不是的姐姐,他好像还有呼吸……胸口还在动呢!”少女惊声道。
“什么?”
听到这里,姐姐坐不住了,连忙放下手中的事情上前。
李讲的意识还是模糊的,处于一种朦朦胧胧的状态,隐约能够感觉到自己被翻了过来。
随后便听到两个女人惊呼一声。
“恩公?!”
“大哥哥?!”
————
李讲做了一个梦。
就像当初在紫微书院做的那个梦一样。
他听见了一个哭声,如诉如泣,周围的一片像是在下冰雹,发出啪嗒啪嗒的脆响。
一种难言的悲意在空气中弥漫,李讲的胸口就像是被堵住了一般,不出的难受,压抑。
“谁?谁在哭?”
李讲大声的询问,张望四周,雾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
那个哭声还在持续,冰雹的声音更大了,悲伤如同风暴般将李讲淹没。
他猛然睁开了双眼,随后便发现,此时的自己竟然躺在一张温暖柔软的床上。
他的身躯硬邦邦的,不仅缠上了绷带,而且还弥漫出一股草药的香气。
只是对方所用的药材对于李讲而言,层次有些太低了,杯水车薪,聊胜于无,所以伤势才没有好转。
“我得救了?”
李讲有些茫然,他下意识想要灵神出窍,飞到上空,探查周围的情况。
可刚一动用这股力量,便感觉头痛欲裂。
“该死的……河洛之水不仅击伤我的肉身,连灵神都受到了重创……”
李讲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伤口崩裂了,猩红的鲜血将刚换的绷带染红。
他算是明白了。
此刻的他,正处于一种前所未有的窘境之郑
不仅短时间内,无法凝聚阴胎道身,战力未达圆满。
而且阳胎道身也身负重伤,需要一大段时间的静养。
“这个时候,要是被一些有心之人发现,恐怕我就真的难逃一死了吧?”
李讲苦笑。
幸阅是,他似乎被好心人救了起来,被子上还残留着一阵好闻的香气。
再加上朦朦胧胧中听到的对话,他可以肯定自己是被一对姐妹救助的。
正想着,门外边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一道修长的身影投在地面。
“恩公?您醒了?”
李讲抬眼望去,来者是一位鹅蛋脸的妇人,手中端着水盆,有些憔悴,眉眼间带着如水般的温柔。
“你是……?”
李讲面色迟疑,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称呼自己为“恩公”。
“您忘了我们呀。”
妇人笑笑,没见失落,而是端着水盆放到李讲床旁的桌子上,俯身在床边拍了拍。
李讲这才发现,原来还有一人在这屋内,近在眼前!
“冬儿,叫你看着恩公,怎么睡着了?”妇人责怪道。
“人家昨晚太困了……”
少女打着哈欠直起身,当看到李讲睁着眼睛的时候,顿时惊喜道:“恩公!你醒了!”
李讲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妇人这才笑着解释:“您忘了,我们十年前,在玉门城外遇见过啊,是你在毁灭生灵的手下,救了我们姐妹,还有陈扬大哥。”
“什么?!”
李讲闻言,大吃一惊,险些从床上爬起来。
他确实做过这么一件事。
不过太久远了,又是顺手而为之,直到对方提醒这才想起。
仔细回想,那次还是他第一次碰到毁灭生灵呢。
“原来是你们啊……你竟然长这么大了吗?”
李讲看着黄冬儿,一阵失神,实在很难将她与当初那位女孩联系在一起。
光阴如梭,时光荏苒,如今的黄冬儿早已褪去了稚嫩,亭亭玉立,青春洋溢。
黄冬儿笑笑,不好意思的垂下了头。
“我们看见恩公你晕倒在河边,也很惊讶呢。”
黄秋儿用脸帕沾水,细心地为李讲擦拭身上的鲜血。
李讲有些不好意思,但她却很是自然,认真地:
“听淮河甚至能够淹死一些老怪物,您一身是伤,却被冲到了岸边,真是好人有好报。”
李讲笑笑,他没有被淹死,可不是因为幸运。
纯粹是因为他在冥界大道上,有所造诣。
《再少年》虽然在李讲的众多作品中,并不算起眼,目前只使用过一次。
但是,这却是一部实打实以冥界大道作为基石,写成的作品。
有这份造诣在,别只是掺杂了忘川河水的淮河了。
就算是真正的忘川河,也淹不死他。
不过,能遇到这两姐妹,确实是一种幸运,所以黄秋儿的也不算是错误。
黄冬儿两眼放光,托着腮看他道:“恩公哥哥,你是与毁灭一族的敌人搏杀,所以才昏迷的吗?”
毁灭一族吗……
李讲想起洛贵妃,心中不免一寒。
若她那具完美无瑕的皮囊,真的是人力制造出来的,那洛贵妃潜伏在北帝身边,必然必有用心。
不排除这是毁灭一族的阴谋诡计。
“算是吧。”李讲点点头。
“我就知道,恩公你嫉恶如仇,实力超群,若是再碰见毁灭生灵,定然不会手下留情!”黄冬儿热血沸腾。
黄秋儿却明显冷静许多,叹息一声:“可即便是这样,恩公您也不应该太深入敌营啊。”
“什么?”
李讲一怔,一种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问道:“我现在在哪?”
“您不知道吗?”
黄秋儿也一怔,不可思议地:“这里是……淮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