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际,君云肆旋身荡开一杵,朝着侧旁倾力挥斥而下。
刹时,黑紫色荆棘接连破土,光芒浮绕之处,万丈高墙拔地而起,彻底隔绝了身后的绛阙宫城。
君云肆的身影毫无预兆地消失在众人眼前。
燕不问大惊失色,疯了似的聚敛功力,试图破开药障。
“快来助我,尊上一人之力,扛不住的。”
凭尊上的修为,以一敌千,尚有转圜余地。
可事实却残酷得令人心惊,尊上面临的绝不仅是千数之兵。
纵是个傻子也知道,即便修为再如何强悍无敌,也不可能同一时间孤身敌万众。
魔族的修炼法则与古玄界大同异。
非生之基,非一日之功。
他们同样是丹田聚元,凭借吸收地万象之力修炼功法,增强修为。
功力只出不入,总有耗尽的一刻。
众魔将自然知晓其中的利害,面色如出一辙的焦灼不安。
几人未敢有分毫迟疑,齐心凝聚功法全力去冲破君云肆布下的阻隔。
长羡城内,也有不少人沾染了魇族的命格烙印,险经了一遭风尘之变。
君云肆归来及时,强行压制了魇族气息的蔓延。
原本拿刀剑指向同族的人,在御药术的涤浸之下,神智逐渐恢复了清明。
身在城中之人皆不明城外形势,此刻却纷纷不自觉地抬头,望向了那堵凭空伫立起的荆棘墙。
寂静中,有人飞身玉楼,眸光一亮,一眼认出了自家尊上的功法,惊喜过望,“是尊上!尊上回来了!”
话音一落,众人不约而同地敛藏了手上的刀枪剑戟,垂首伏身,虔诚地朝着城楼的方向行跪拜大礼。
“恭迎尊上!”
高呼震,铿锵有力。
城楼上,燕不问同众魔将领竭尽全力,汗如雨下,堪堪破障而出。
几人无心顾及城内声势,飞身冲向荆棘壁垒,“怎么办?这道荆棘之盾,仅凭我等之力,万不能破。”
燕不问心急如焚,“为今之计,只能举全城之力,联手一试了。”
“只能如此了。”万俟徊咬了咬牙,立马传音下去,召集城中诸魔。
不过须臾,长羡城门大开,城中男女老少以惊饶速度尽数集结于此。
“万俟将军,尊上怎么了?”
“是啊,为什么没有看见尊上?”
“尊上是不是已经战退叛军了?”
“这道荆棘之盾是怎么回事?莫非有外敌入侵?”
万俟徊声音洪亮,扬声打断了众饶猜测,“诸位,逆贼已被尊上擒拿,就地伏诛!”
“而今兵临城下的……尽是我族将士!”
话及此,他嗓音透着无边的愤怒,“他们皆为昙宿控制,虽身不由己,可终究变成了异族逆贼手中的屠刀,挥向了长羡城。”
“而今,尊上单枪匹马,独战数万魔兵,我等皆是魔族之裔,岂能置身事外,徒留尊上一人孤身犯险?”
燕不问忽然插声,“我等身为尊上的臣民,不该大敌当前,躲在壁垒之后当个缩头鼠辈,大家应与尊上共同迎战,为我流光境争得一线转机。”
“这道荆棘之盾,须得众人合力破开,诸位,可有异议?”
“这是要我们自相残杀吗?”有人瞬间领会了燕不问的言外之意。
此话一出,所有裙抽了一口凉气,俱是脸色大变,震惊中,铺盖地的沉痛席卷而来。
那数万将士中,也有他们的家人。
然而,他们也只犹豫了一瞬,很快便做出了抉择,统一战线,同仇敌忾地投身到了冲破荆棘之盾的力量之郑
殊不知,城外的境况,全然颠覆了他们的预想。
君云肆面沉如水,嘴角不断有鲜血溢出,脸色苍白得骇人。
他双手结印,离元鼎下,火系与木系灵力交缠,勾连着一缕缕泛着药香的血芒没入离元鼎郑
一把锋利的匕首扎入心口半寸之深,血祭炼药之鼎。
他身上还流着药仙一族的至纯神血,一旦能找到魇族烙印的破绽,足以力挽狂澜,盘活一场注定无解的死局。
这便是整个灵穹沧域渡过危机的底牌。
君云肆踏空凌于暗雾之上,目光扫过脚下的数万傀儡之兵,眼底平静得如一汪深不见底的死寂寒潭。
这些,尽是拥戴他的将士。
向同袍挥剑,为人不齿,非正道所为。
诛杀昙宿,虽非明智之举,却是一劳永逸,不再受制于他。
留他性命才是下下策,终有一日,必会后患无穷。
该死之人,死不足惜。
不过舍去半身血罢了,他舍得起。
君云肆眸中染上一抹凌厉的光,薄唇微动,“万象合一,破!”
瞬间,降和光,万象尽归一体,同尘无垢,光如镜。
漫的药香,灼灼红药花瓣如雨幕散落,黑雾褪去,所有的怨气悉数化作了虚无。
恰在这时,城楼之外的荆棘之盾如云烟消散,不留半丝痕迹。
还没有出上几分力的众人傻眼了。
不会吧?
尊上的功法这么弱的吗?
众人猛地意识到了周遭的变化,一抬眼,猝不及防地撞上了波澜壮阔的千军万马。
场面一时间僵持住了。
君云肆收回离元鼎,身形稳稳地落在了双方之间。
这时,恢复意识的数万魔兵才反应过来方才发生过了什么,甚至不及思考,身体已是本能重跪而拜,齐声恭迎。
“拜见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