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这儿呢!” 王军喊了一嗓子,王斌赶紧扔了自行车,跳上偏斗:“快!去他家!千万别让那娘们把条子带出去!”
摩桶嗡”地一声,直奔张家住的四层筒子楼。
到了楼下,哥仨拎着家伙,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楼,“哐当”一声,一脚就踹开了张家的门!
屋里,刘桂琴给瘫痪在床的张永成擦完身子、喂零水,把那张带王军签名的工作单心翼翼放进包里,就准备出门去找周书记。
张永成躺在床上,含糊不清地劝:“桂琴……三思……”
“三思啥呀!” 刘桂琴抹了把眼泪,“你一辈子为厂子卖命,临了瘫痪在床,还被成公车私用、开除厂籍,咱不能让孩子跟着你受委屈!这清白必须要回来!”
她转身拎起包,刚要推门,“哐当”一声,门就被人从外面踹开了!
王斌、王军、王辉哥仨堵在门口,眼神阴鸷得让人心惊。
刘桂琴心里一沉,下意识把包往身后藏:“你们……你们想干啥?”
“干啥?” 王辉往前一步,“臭娘们,把条子交出来!”
“啥条子?我不知道!” 刘桂琴往后退了退,挡在床边,护住身后的张永成。
王军上前一步,喘着粗气:“刘桂琴,别给脸不要脸!把我签的那张出车工作单交出来,我保你们娘仨以后有口饭吃!不然,别怪我们心狠!”
“做梦!” 刘桂琴眼睛都红了,“那是证明老张清白的唯一凭证,是工赡证据!我死也不会给你们!”
老大王斌转了转眼珠子,脸上挤出几丝笑来,语气放慢,对刘桂琴: “大妹子,我看你家现在的日子也真是不好过,没关系,我帮你们一把,你只要把那条子给我,我去厂里跟周书记明白,到时候给老张弄个因公负伤,一切待遇就都有了,等你两个孩子长大了,我都给他们安排个好工作,以后你们的日子不也就好了不是?”
“你别在这儿骗我!” 刘桂琴看着王斌皮笑肉不笑的脸,梗着脖子,眼神里满是决绝,“这条子我谁也不给,只信周书记!我现在就骑车送厂里,至于你俩怎么交涉,跟我没关系!我家不欢迎你们,赶紧出去!”
这话直接把路堵死了,王斌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桂琴,非得把事儿办这么绝?两座山碰不到一起,两个人还能不见面?你可想好了!”
“我早就想好了!” 刘桂琴半步不退。
“操你妈的臭娘们!给你脸了是吧?” 王军在后面炸了,上前一步就骂,“我哥这么跟你唠,你油盐不进?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
“王老二,终于露出你流氓嘴脸了!” 刘桂琴也豁出去了,“咋的?想在我家行凶打人?我告诉你,我不怕你们!”
“别他妈跟我整农村妇女那套!” 王军伸手就想抢她的包,“我就问你,条子在哪儿?拿出来!今这事儿就拉倒!不拿出来,我让你跟你老公一样躺床上!你想想,你俩孩子谁养活?”
“你威胁我?” 刘桂琴死死护住包,“我告诉你,今你们不打死我,我就必须把条子交给周书记!我就不信没理的地方!”
“跟她废鸡巴毛话!” 旁边的王辉早就按捺不住了——那年他还差俩月满18岁,正是不怕地不怕的年纪,下手最黑。
他一眼瞥见厨房墙根立着根老粗的实心木头擀面杖,那是刘桂琴平时烙饼用的,碗口粗,沉甸甸的。
王辉一把抄起擀面杖,“哐当”一声戳在地上,震得地面都颤:“臭娘们,我哥跟你磨半,你听不懂人话?赶紧把条子拿出来!别逼老子动手!”
“你们敢打我,我就去六扇门告你们!这事儿咱就往大了闹!” 刘桂琴还在硬撑。
“六扇门听你的还是听我哥的?” 王辉冷笑一声,“拿不拿?”
“不拿!” 刘桂琴斩钉截铁。
刘桂琴看他那凶狠的样子,知道这条子怕是保不住,她喊道: “干啥呀?你们要硬抢啊?”
她着,转身就想往阳台跑,想把包扔下去——就算自己拿不到厂里,也不能让这哥仨得逞!
可王辉早有防备,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狠狠一拽,刘桂琴“哎哟”一声摔倒在地,包也掉在霖上。
王军赶紧上前,一把抢过包,打开翻了半,终于掏出了那张皱巴巴的工作单!
“找到了!” 王军举起条子,冲王斌喊。
王斌松了口气,一把夺过条子,撕得粉碎,扔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这下好了,看你还怎么告我!”
刘桂琴看着被撕碎的条子,心疼得直哭,爬起来就想跟他们拼命:“你们这群畜生!我跟你们拼了!”
“拼?你有那本事吗?” 王辉冷笑一声,举起擀面杖狠狠打在刘桂琴的胳膊上,“咔嚓”一声,骨头断了,刘桂琴疼得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张永成瘫在床榻上,他拼尽全力嘶吼:“桂琴!桂琴!畜生!你们这群畜生!”
可浑身瘫痪的他,连抬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听着妻子被欺凌,心里的愤怒和绝望像刀子一样割着,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
王军从老三手里拿过来擀面杖蹲下来盯着刘桂琴: “这可不怨我们,好好商量你不听啊,你早听话不就完了嘛!”
“王老二,你有能耐就整死我!” 刘桂琴趴在地上,嘴角淌着血,却依旧硬气,“你不整死我,我就告你们,告到边去!”
“告我们?你告啊!你告啊!” 王军被彻底激怒了,抡起擀面杖,朝着刘桂琴的脑袋“哐哐哐”就是三下!
那老粗的实心木头擀面杖,一下比一下狠,眼瞅着刘桂琴的脑瓜顶上“西瓜汁”哗哗往外窜,硬生生被打出三个血窟窿——脑瓜子都被打漏了!
刘桂琴浑身一颤,想发出声音却只能挤出微弱的气音,“扑通”一声,彻底倒在血泊里,没了动静。
就在这时,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张卓放学回来了。“妈!” 他喊着冲进屋,一眼就看见妈妈躺在地上,脑瓜顶冒血泡,而王军手里还攥着沾满血的擀面杖,脸上身上都溅着血点子!
张卓的瞬间塌了,他疯了似的扑过去想抱妈妈,却被王斌哥仨一把推开。
“快跑!快跑!”王斌见被孩子撞见,吓得魂飞魄散,这时邻居们已经听见动静,有房门开合的声音了。
哥仨顾不上别的,推搡着就往楼下跑,眨眼间就没了踪影。
邻居们赶过来,一看这场景,吓得赶紧报了六扇门、叫了120。
刘桂琴被火速送进医院,可脑袋都打漏了,流了那么多血,根本没抢救过来,当场就销户了——活活被打死了!
这么大的刑事案件,六扇门立马就介入了。
民警给家里人做笔录,最关键的目击证人就是张卓和张燕。
“警察叔叔,就是王军!还有他哥王斌、他弟王辉!” 十三四岁的少年,眼睛通红,眼泪哗哗往下掉,却字字清晰,“我进屋的时候,王军还拿着棍子打我妈!就是他们打死我妈的!”
“你看清楚了?” 民警追问。
“看清楚了!化成灰我也认得他们!” 张卓攥紧拳头,指甲都嵌进肉里,仇恨的种子在他心里扎下了根。
刑事案件得法医验尸,按规矩得有家里人在场。
可张家哪还有能去的人?爸爸瘫痪在床,根本动不了;姐姐张燕是个姑娘家,哪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最后只能让邻居孙二哥陪着去了。
法医验尸结果出来了——刘桂琴系头部遭受钝器多次重击,颅骨粉碎性骨折,失血过多死亡。
按证据确凿,王斌、王军、王辉哥仨该全被抓,可他们早在家密谋好了。
“这事儿光打点不行,得给个交代!” 王斌阴沉着脸。
“哥,那咋整?” 王军急了。
王斌看向王辉:“老三,你岁数最,不到18,这事儿安在你身上。整不好十年八年,花点钱运作运作,四五年就能出来。”
“哥,你让我去顶包?” 王辉睁大了眼睛。
“啥顶包?” 王斌哄骗道,“你未成年,没多大罪,几年就回来了,出来哥给你安排好活儿,吃香的喝辣的!”
王军也帮腔:“老三,咱是亲兄弟,你不帮哥谁帮哥?”
王辉眼珠子一瞪: “我不去,谁愿意去谁去,反正我不去!”
老二也眼珠子一瞪,指着老三就骂:“老三呐,你瞅瞅你,咱家里数你最,你不去谁去?你让二哥我去?二哥去了嘎巴一下让人给毙了,你他妈就没二哥了,听懂没?你在号子里待个几年能咋的?咱家老大那可是,他绝对不能进去,你不能把老大给送进去,听见没?”
老大王斌也拉着长脸:“老三,就得你去!你要不听话,以后我什么都不管你了!”
王辉犹豫半,咬咬牙:“行!哥,你们咋就咋办,不过你得话算数,早点把我弄出来!”
这话一落,家里人立马就忙活开了,哐哐地又是托人又是砸钱,一顿操作下来,直接就把王老三王辉给送进去顶罪了。
没过多久,六扇门只抓走了王辉,对外宣称“王辉因邻里纠纷失手打死刘桂琴”,王斌、王军俩主谋却逍遥法外。
张卓跑到六扇门闹:“不是他打的!是王斌和王军让他顶包的!”
可民警只敷衍:“孩子别乱话!都调查清楚了,证据确凿!”
他找周书记,周书记早被王斌排挤调走;去上级告状,连大门都进不去。
家里,张永成得知真相,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从此好几年也不出囫囵话,着急了就只能几个字几个字往外嘣,每睁着眼睛流泪。
最后,王辉因为未满18岁,不属于成年人犯罪,又有人“担保”,判了六年,却只蹲了三年大狱就被他家里活动出来了。
王军和王斌更是一点事儿没有,照样当官、做生意,活得风生水起。
出来之后的王辉,那叫一个嚣张跋扈,简直是嚣张到了骨子里,走路都他妈横着晃。
这一遭牢狱之灾,也为他日后混社会的道路,狠狠他妈添上了一笔浓墨重彩的黑料。
为啥这么?因为他在号子里认识了不少老油条。
王辉在里面那也是个能吹牛逼的主儿,逮着谁就跟谁:“你他妈瞅好了,老子是因为杀人进来的!”
那时候在号子里,敢自己是杀人进来的,那绝对是硬茬子,连里面的铺头都不敢轻易动他。
就这么着,王辉在号子里认识了不少流氓混混,还有不少道上的狠角色。
等他一出狱,哐哐地就跟这帮人搅和到了一起,没几个月就在黑道上混出零名堂。
而张家呢?张永成瘫痪在床,看着妻子的遗像,眼睛都要哭瞎了,只是一个为妻子报仇的执念支撑着一口气活着。
张卓和张燕每捡废品,干零活,吃尽了苦头和白眼,也靠着亲戚们有些帮衬,姐俩养着瘫痪的父亲,慢慢煎熬着长大。
张卓每晚上一闭眼,就是母亲倒在血泊里的模样,心里一遍遍发誓:“王斌、王军、王辉,你们欠我妈一条人命,让我家破人亡,这仇我记一辈子!等我长大,必让你们血债血偿!”
张卓从王辉顶罪那时候起,就无时无刻不想着报仇,恨得牙根子都痒痒,牙都快他妈咬碎了。
这事儿换谁身上能过得去?他能放下吗?根本放不下!
可那时候他岁数太,能干啥?他也想过冲过去收拾那帮人,可他压根就没那个能耐。
人家王辉那边的人,一个个都人高马大的,再加上家里有实力有背景,他一个屁孩能咋整?
他爹也磕磕巴巴劝他:“儿子啊,这事儿、咱就、算了吧,拉倒得了。你这、人生路还、长着呢,以后要、要、走的道还多,犯不着、为了这事儿、搭上自己。”
张卓当时就红了眼,梗着脖子喊:“爸!这仇要是不报,我这辈子活着还有啥意思?我还能算个爷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