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想……”
“你先别你听我!”兰湘沅真上头了,根本不管聂莞想讲什么,一股脑把心里的话都给倒出来。
“我跟你,我现在不能冷静,也不能一个人思考,更不能完全没有目标,一停下来我就想苦我就想死,可是我不能哭也不能死,我得好好活着,因为我莫名其妙就成了人类面对概念的某种自尊了!我得证明我们人类就是能活得好,哪怕概念再强大,它们也不能像咱们一样活着并且一直活着,抱着自己抱定的意义往死里活!没人告诉我我有这个责任,可是我自己就是这么要求我自己的,不这么要求我就堕落了!”
聂莞轻轻嗯了一声,话的心思渐渐淡了,转而认真地听她讲。
兰湘沅也察觉到聂莞这种包容的态度,激烈的情绪同样回落下来。
她从最后一个一个传送阵中走出,望着前方莽莽山林。
山林在漆黑色中同样呈一团漆黑,借着浅浅月光,能看见雾霭在树间晃动。
而在身后,河水东流,分为两股,其中一股河水绕着山下一片镇甸缓缓划过。石桥横于镇口河上,月光照耀,桥洞与倒影围成一个圈。
这样静谧的景象,兰湘沅胸膛里鼓动的话,突然也就没那么急躁地想冲出去了。
“算了,你知道我什么想法就行,以后要是觉得有对不住的人要补偿,就补偿我!不是我当初把自己喂给你,你能从邵文君手里活下来吗?虽然我确实是想死得一了百了,没真想着你被我救了就能改变什么,但客观上是不是我给了你启动资金?不是我,你都撑不住夜如昙那个万鬼旗的折磨……好吧也不一定不能,但肯定要费更多劲儿。所以还是我居功至伟,所以别想邵文君,想我!同样的,我谢谢你真的活下来,真的重生回来,真的也把我给救了。父母给的命我还回去了,以后我的命都是你的,你要我干什么都校”
“那好,帮我把前面那个镇子屠了,魂魄都收起来。”
兰湘沅:“……姐们儿,不能多给我点抒情的时间吗?”
“可以边杀边抒情,不耽误。”
“呵……呵呵……”兰湘沅干笑,腹诽不已。
还是这个死德行,不是看到她的记忆,早晚也被她这个态度给推远。
跟着这么个领导,以后得更费心帮她弥补这方面的漏洞才校
嗯,也算是个目标。
兰湘沅想着,干劲冲,撸着袖子抓起福厄轮,雄赳赳气昂昂朝着镇甸而去。
她边走边问:“这不是碗干饭队的碗镇吗,不过个一级公会,统共六十个人,也没听和无名之地有什么关系,为啥要杀他们啊?”
话虽如此,她却已经咬破自己的指尖,将血滴在阴极生阳处。
这滴血和阳极生阴彼此互通,推动福厄轮阴阳双鱼顺时针转动。
转动间,黑白气团接连涌出,扑向云雾深处的镇,落向其中毫无防备的玩家们。
气团落入玩家体内的瞬间,兰湘沅眉头一动,自己已经咂摸出点不对劲了。
聂莞的解答和她想的差不多:“这里没有玩家,只有唐门的傀儡。”
兰湘沅已经感受到这一点。
回来的路上,她已经用厄运去对付过真正的玩家。
厄运撞在人身上和傀儡身上,是完全不一样的。撞进傀儡里,有种空空荡荡的感觉。
兰湘沅不住打量着前方的镇甸,兴味渐浓。
“全是傀儡,谁也没发现不对劲,这可有意思了。”
福厄轮的气息落在傀儡身上,不会如落在人身上一样起效。
尽管依然有少量的厄运和少量的福气被吸收过来,但明显少于从真正玩家身上吸收的分量。
兰湘沅并指在眉心一点,眼中迸射青光,将镇里穿行的傀儡们看得一清二楚。
从外表上看,这些傀儡和普通玩家没有任何区别,佩戴着80到90级的装备道具,或独自行走或二三结伴,有有笑,连各种动作都惟妙惟肖。
不认真去探查,的确不容易看出这是一群傀儡。
但在瞳术·岁星幽茫加持下,兰湘沅还是看出了一点名堂。
在和常人无异的外皮之下,傀儡们每次行走,关节处都会有细震颤。
这种震颤肉眼无法看出,也并不足以让人感到不对劲。但当意识到这些傀儡并非人类时,那种不对劲便显得格外异常。
同时,兰湘沅还看到无数条因果线,密密麻麻地从傀儡身上蔓延出去,一直延伸到际,与肉眼已无法看到的某些人勾连起来。
“我干掉这些傀儡,不会打草惊蛇吗?”兰湘沅问。
“用福厄轮动手,已经是最不容易引起波动的手段了。”聂莞。
“而且我就是为了打草惊蛇。”
兰湘沅挑一挑眉,见福厄轮上的血珠已经被消磨干净,连忙再度咬破指尖,续了一滴血进去。
血珠落在阴极生阳处,让转动渐缓的福厄轮重新飞速旋转,黑白气团接二连三、暴风骤雨地落向这座仿佛世外桃源的镇。
不只是傀儡,镇建筑也逐渐被气团浸没。
里头的傀儡依然无知无觉,各自做各自的事,游走、打闹、提升副职业。
到这个时候,整个镇的不对劲终于完全暴露了出来。
如果真的是玩家,不可能完全没有察觉。
只有傀儡、而且是被远程操纵的傀儡,才会如此迟钝。
聂莞道:“大概什么时候会起效?”
“傀儡的话可能要稍等一等,毕竟不像玩家,随时随地都被运气缠绕,稍微一波动就能立刻见效。”
兰湘沅回答着回答着,意识到聂莞的语气有点不对。
“怎么?你撑不住了吗?”
肩膀上坐着的粉紫衣服的茹点头。
“还有五分钟,我就彻底睡了。”
“那你别硬捱着。”兰湘沅立刻,“这就睡吧,好好休息,醒过来事就办完了,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聂莞摇头:“你刚才不是这么的。”
“我刚才?”
“你你不敢一个人待着。”
“啊!”兰湘沅恍然,莫名有种忍俊不禁的欢乐,“所以你担心我,要留在这里做我心理委员是吗?”